第205章 合作（上）

    第205章 合作（上）
    大火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直到所有可燃之物都被烧尽才逐渐熄灭。
    当最后一缕火焰在苍白女士峰的峰顶熄灭时，整个邪月部落的领地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
    原本熟悉的山谷如今只剩下黑色的岩石和灰烬，空气中瀰漫著浓郁的焦糊味。
    史卡斯尼克在这三天里一直躲在城堡最高处的瞭望塔內，透过布满裂纹的石窗缝隙，死死盯著远处山峰上那片映红天际的火海。
    他的嘴角死死抿著，因愤怒而微微抽搐。
    三天了，那些矮人用火焰封锁了所有出路，而孢子田的毁灭更是让部落失去了补充兵力的根基。
    粗糙的手指紧紧抠著石窗边缘的裂缝，指甲缝里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他復盘了数次这次战爭的所有经过，从听到矮人发动攻势开始，他就意识到这场仗绝不会轻鬆。
    因此他尝试过围点打援诱敌出动，但是没想到以往面对贝勒加铁锤无所不利的战术，在联军面前却屡屡碰壁。
    那些人类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战术，丝毫不为所动，反而以逐步推进的策略步步紧逼，让他不得不选择撤退。
    史卡斯尼克的利爪深深陷入石墙，在撤回过程中，他布下的薄弱防线又被一眼看穿，精准地截断了后撤的兵力，让原本计划中的撤离变成了被动的溃败。
    更让他恼火的是他本以为凭藉八峰山的天险和数百年积累的防御工事，足以让联军望城兴嘆。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特意和鼠人达成了交易，僱佣了鼠人的毒风迫击炮小组。
    事实也不出所料，原本那些突进的矮垛子和人类像往常一样中计，在绿色毒雾的侵蚀下也纷纷倒下。
    只要等到毒风散去，他就能率领埋伏在两侧山崖的夜地精突击队发起衝锋，將困在谷地中的联军残部一网打尽。
    可就在他以为胜券在握时，可怕的魔法將他的所有算计一网打尽。
    “该死的人类巫师！”史卡斯尼克声音里带著歇斯底里的愤怒。
    他已经意识到，他之所以经歷数次失败，不是因为他的脑袋不灵光了，而是因为他的对手不仅仅有那些顽固而容易中计的矮人，还有一个比矮人乃至绝大部分帝国人都狡诈的人类指挥官。
    那个叫弈时的傢伙，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看穿他的部署，甚至预判他的下一步行动。
    史卡斯尼克猛地一拳砸在石墙上，碎石簌簌落下，他看著远处逐渐冷却的焦土，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他知道的太晚了。
    他知道，这场战爭已经结束了。
    咕嚕咕嚕————
    他回过神来，他的宠物史奎格锅巴拉正不安地在角落里来回踱步，短小的前肢不断刨著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这只平日里凶猛异常的生物，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似乎想要將史卡斯尼克叫醒。
    “我知道了，锅巴拉。”他抚摸著锅巴拉布满褶皱的红色皮肤，那皮肤下肌肉的震颤透过掌心传来，带著一丝不同寻常的担忧。
    但是这还没有结束。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自己的黑袍，然后伸手重新拿起了黑权杖，空气中焦糊的气味混杂著岩石被灼烧后的硫磺味，刺得鼻腔生疼。
    “把鼠人玩意儿带上来。”
    史卡斯尼克猩红的眼睛扫过阴暗的城堡大厅。
    两名浑身裹著铁甲的黑兽人立刻押著一个矮小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来，那鼠人穿著沾满污渍的灰袍，细长的尾巴在身后不安地抽搐，尖尖的鼻子里发出“嘶嘶”的气音。
    他的双手被粗铁链反绑在身后，铁链拖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每走一步都跟蹌著，似乎隨时会瘫倒在地。
    两个绿皮嘍囉粗笨的手掌像铁钳似的掐著鼠人的细瘦胳膊，仿佛稍微用力就会折断一样，把那团灰扑扑的东西摔在史卡斯尼克脚边。
    鼠人蜷缩著身子，尾巴紧紧夹在腿间，沾著泥的耳朵耷拉在脑袋两侧，鼻尖不断抽搐著，喉咙里发出类似被踩住尾巴的猫似的痛苦嚎叫声，一双绿豆眼滴溜溜转著。
    “抬起头来，耗子玩意儿，奎克让你给我带来了什么消息。”
    史卡斯尼克把权杖一砸，嚇得它猛地缩了缩脖子，却又不得不慢慢仰起头。
    锅巴拉正蹲在它旁边，红色的舌头舔著锋利的獠牙，唾液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看起来想要隨时上去舔一口。
    “yes，yes，史卡斯尼克大人！”鼠人整个身子都贴在冰冷的石地上，爪子抠进自己的灰袍袖口。
    “史、史卡斯尼克大人！我是奎克大人派来的信使！奎克大人————奎克大人说，您是地下世界最威猛的绿皮————”它突然提高了声音刻意恭维。
    “不要废话！”史卡斯尼克打断了这只耗子叠叠不休的话语。
    “是，是的，他、他让小人带话，就在枯骨隧道北边！他希望两天中午时分在那里与您会面。
    奎克大人说，只要绿皮与鼠人联手，那些矮人、人类的联军就不值一提。”
    鼠人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绿豆眼飞快地瞟了一眼正在靠近的锅巴拉，尾巴尖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史卡斯尼克没说话。
    鼠人的情报网络遍布世界，他不信那些鼠人没有注意到弈时的异样，但是他们却刻意没有提醒。
    让他吃了这么大的亏，现在还不得不捏著鼻子与这群卑劣的耗子合作。
    仿佛感受到了他不美丽的心情。
    锅巴拉发出一声低鸣，红色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獠牙，凑得更近了，嚇得鼠人立刻把脸贴在地上，鼻尖蹭到了史卡斯尼克的黑袍底下。
    “大人！大人！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耗子玩意儿。告诉奎克，会面可以，时间和地点我来定！”
    他盯著脚边瑟瑟发抖的鼠人信使，猩红的瞳孔里翻涌著毫不掩饰的蔑视，权杖的黑曜石顶端抵住鼠人汗湿的额头。
    “大后天的黎明，在锈蚀铁桥南端的废弃矿道。告诉奎克，只准带一队护卫，若我嗅到半点埋伏的气味，”
    他顿了顿，锅巴拉立刻心领神会地张开血盆大口，灼热的气息喷在鼠人脸上，“那我的军队就会攻向地底。”
    鼠人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连滚带爬地应著“yes！yes！史卡斯尼克大人！小的不敢说谎！不敢说谎！”，被黑兽人拖出去时细长的尾巴在地面拖出一道湿痕。
    史卡斯尼克看著那团灰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权杖在掌心缓缓转动。
    他刻意在会面地点和时间上做了调整，毕竟越是处於弱势地位就越不能表现出虚弱。
    他知道鼠人从不可信。
    这些耗子明显是想让他先与矮人联军两败俱伤，他们凯覦地表也很久了，但眼下的局势容不得他挑剔盟友。
    史卡斯尼克冷笑一声，他缓缓走到窗边，望著远处依旧冒著青烟的焦土，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算计。
    只不过不到最后，谁又能知道最后的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