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夜宴（上）

    第208章 夜宴（上）
    知道就连死亡数日的战士弈时都能救活后，矮人们的士气彻底被点燃到了顶点。
    第二天的攻势比前一日更加狂暴。
    天刚蒙蒙亮，雷霆飞艇便如同蓄势待发的猛禽，成群结队地掠过城墙，投下的不再仅仅是燃烧弹，还有带著尖锐呼啸声的重磅炸弹。
    城墙在连续的爆炸声中剧烈摇晃，砖石飞溅，烟尘瀰漫，仿佛整座八峰山都在颤抖。
    矮人朝著残破的城墙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衝击。
    他们口中高喊著復仇的口號，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力量，猩红的眼睛里燃烧著不灭的战意，仿佛要將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眼前的城墙上。
    城墙上的绿皮守军也陷入了疯狂，黑兽人百夫长们挥舞著沾满血污的武器，嘶吼著將衝上城头的矮人砍翻，地精们则在狭窄的通道里来回穿梭，用各种简陋却致命的陷阱和武器阻挡著敌人的脚步。
    史卡斯尼克站在城墙顶端，猩红的眼睛死死盯著下方疯狂的矮人。
    “老大！城墙快守不住了！东南角的矮子已经快爬上来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地精连滚带爬地衝到史卡斯尼克面前。
    史卡斯尼克猛地回头，顺著地精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数十名矮人战士已经攀上了城墙垛口，他们手中的战斧上下翻飞，不断砍倒试图阻拦的绿皮士兵，缺□正在迅速扩大。
    “混蛋！”史卡斯尼克怒吼一声，抓起身边一根断裂的攻城锤柄，像扔標枪一样朝著缺口掷去。
    沉重的木柄带著呼啸声砸在一名矮人战士的头盔上，那名矮人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黑大个！带你的人去堵住缺口！今天一定要死守下来。血眼，不要在等了，激活所有巨像！告诉那些老鼠，今晚就启动计划！”
    血碾大个子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挥舞著巨斧带著一队黑兽人朝著东南角的缺口衝去。
    金属碰撞声和惨叫声瞬间在缺口处爆发出来，黑兽人的蛮力与矮人的坚韧在狭小的空间里激烈碰撞，鲜血像泉水一样不断涌出，顺著城墙的缝隙向下流淌。
    史卡斯尼克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復內心的焦躁。
    他知道，矮人的攻势比昨天更加猛烈，而且他们似乎永远不知道疲倦，倒下一批立刻就有另一批踩著同伴的尸体衝上来。
    这还是他印象中爱惜自己同族的矮人吗？
    城內的巨像和巨人还有巨大蜘蛛统统被调动起来，成为抵御矮人的最后防线。
    搞毛巨像迈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它们手臂挥动，將试图翻越城墙的矮人连同云梯一起扫飞。
    巨人则抓起成捆的木棒，朝著密集的矮人方阵猛砸，石雨落下之处，血肉横飞。
    巨蛛锋利的肢节直接破开了矮人厚重的鎧甲，將攀爬城墙的矮人拖回城楼之上用毒牙撕碎。
    这些被邪能浸染的造物在史卡斯尼克的命令下，如同冰冷的杀戮机器，一次次將矮人的攻势挡了回去。
    城墙下的尸体越堆越高，矮人的鲜血染红了城墙根下的土地，与绿皮的污血混杂在一起，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但隨著天空中矮人占据的优势越来越大，地面上的巨型魔物也开始被飞行中队集火点掉。
    地精飞行员操控著禿鷲不断俯衝，试图用利爪撕碎飞艇的气囊，却被飞艇两侧的矮人火枪手精准击落。
    失去空中支援的巨像很快成了活靶子，雷霆飞艇投下的重磅炸弹在它们厚重的外壳上炸开巨大的缺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时，甚至砸塌了半截城墙。
    但第二天的战斗依旧未能彻底撕开城墙的防线。
    史卡斯尼克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不断调动著城內最后的预备队，用疯狂的反扑填补著每一处即將崩溃的缺口。
    矮人们虽然凭藉著復仇的怒火和弈时带来的復活希望咬牙坚持，但绿皮守军的顽强抵抗和城防工事的坚固程度，还是让他们每前进一步都举步维艰。
    战爭渐渐平息。
    贝勒加愤怒地將手中的符文战斧狠狠砸在地面，坚硬的岩石间龟裂出蛛网般的纹路，但却在撤退的信號响起时，不得不再次撤退。
    “保持冷静，贝勒加，我们离目標越来近了。今天，整个空军已经成功摧毁了绿皮半数的空中力量，城墙东南角的防御也出现了明显鬆动。”
    原本史卡斯尼克的守城部队还有五万精锐，但是经过这两天的战斗，伤亡已经超过了五千人，其中黑兽人核心战力损失近五成。
    按照这样的消耗速度，不出几天，城墙的防御体系就会彻底崩溃。
    反观矮人这边，虽然每日衝锋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实际战爭中牺牲了也不止一两千人。
    但临时圣光教堂让他们几乎没有后顾之忧。
    那些在战场上倒下的战士，只要灵魂未散，便能在教堂的白光中重获新生，再次拿起武器投入战斗。
    因此除开那些在天空中掉落粉身碎骨的倒霉蛋和因为冲在最前线，撤退时却来不及撤离而被绿皮守军围杀的战士外，绝大多数矮人伤员都能在神官们和弈时的转世重生魔法下回到战场。
    这种近乎无限的兵员补充能力，让矮人的进攻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水，即便绿皮守军凭藉地形和魔物拼死抵抗，防线也在日復一日的消耗中逐渐走向崩溃。
    不过近两百人的神官每天每人平均都要救治超过五名以上的伤员，许多神官在这两天內就开始精神疲惫。再过一两天，矮人就不得不因此而暂停攻势，等待神官们恢復精神力。
    但史卡斯尼克显然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城墙下的尸体堆积得越来越高，甚至形成了可供矮人们直接攀爬的斜坡，黑兽人百夫长们的巨斧早已卷刃，地精弓箭手的箭袋快要空空如也。
    史卡斯尼克依旧站在城墙最高处，旁边的锅巴拉靠在他边上。
    “安排好了吗？”史卡斯尼克沙哑的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狠厉。
    小个子黑眼连忙点头，紧张地將次元炸弹的控制器递给了他。“都按老大您的吩咐办妥了！监视我们的老鼠已经被解决了，小子们已经从地道撤离！蹦蹦跳跳已经寻思过这个砰砰炸弹能行！”
    史卡斯尼克猩红的眼睛扫过下方再次开始集结的矮人方阵，“好。”
    他恍惚地望了一眼八峰山，仿佛回忆起了曾经刚刚出生在这座山峰下的岁月。
    既然大部分生於邪月部落的兽人小子和地精都从地道离开了，萨满也確定这炸弹能爆炸。
    这两件事都办好了，那就是时候大闹一场。
    贝勒加铁锤没有睡下！
    这两天的血腥杀戮和数次攀上卡拉克八峰山城堡的城墙却又被迫撤退的经歷，让他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將理智焚烧殆尽。
    他带著曾经同样从八峰山离开的老兵在外巡视，冰冷的山风颳过他的脸庞，却丝毫无法平息他內心的焦躁。
    越是接近成功越是心中不安。
    他的鬍鬚已经大半变白了，这意味著，即使是矮人，他也不再年轻。
    漫长的流亡岁月和復仇的执念在他身上刻满了风霜，可此刻望著那近在咫尺却又坚若磐石的城墙，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带著残部仓皇逃离八峰山的那个夜晚。
    寒风吹动著他白的鬍鬚，每一根都像是在诉说著矮人氏族的屈辱与不甘。
    他紧了紧手中的符文战斧，背上发热的誓言之石如今正源源不断的为他提供力量，提醒著他这场战爭远未结束。
    他看向城墙，在漆黑的对面，史卡斯尼克那猩红的眼睛似乎正透过夜色与他对峙，那是属於野兽的凶狠与狡诈，让贝勒加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