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五章 青鸞谷惊变

    星辰殿化作星海余烬，寂灭崖归於死寂红尘。
    子受以雷霆之势，在极短时间內连灭两国。
    其手段之莫测，实力之强横，心性之果决，彻底震撼了剩余的青鸞谷，剑魂丘与玉承宗。
    三国高层再无半分侥倖。
    原本一些被藏於心底，对於洪荒这突然崛起的“盟约国”抱有一丝疑虑或轻视的心思，被彻底碾碎。
    力量是十二墟，乃至整个玄穹域最直接的语言。
    而子受，用两国的覆灭，说出了最鏗鏘有力的宣言。
    就在这份震撼余波未平之际。
    青鸞谷內部，一场风暴骤然爆发。
    百鸟朝凰阁內，气氛凝重如铁。
    青鸞国主凤鸣元君面罩寒霜，凤目含威，周身道韵引而不发，却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
    在她对面。
    一位身著华丽羽衣，容貌姣好的女子，正昂然而立。
    她乃是青鸞谷实权长老之一，名为鸞芸。
    执掌谷內灵植培育与部分资源调配。
    其家族在青鸞谷经营多年，枝繁叶茂，势力盘根错节，其本身亦是合道境八重天的强者。
    此刻。
    鸞芸长老脸上毫无惧色，反而带著一种“眾人皆醉我独醒”的愤懣与决绝。
    “国主！时至今日，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鸞芸声音尖锐，迴荡在大殿之中。
    “那子受先是巧取化羽寰虚天，继而以诡秘手段收服血麒麟，如今更是一人覆灭星辰，寂灭两国！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下一步要吞併就是我青鸞谷，就是剑魂丘和玉承宗！洪荒，根本不是什么盟友，是比墟魔更可怕的入侵者！”
    她越说越是激动，周身道韵起伏不定。
    “老祖一味偏向洪荒，甚至不惜损害我青鸞谷自身利益！”
    “我鸞芸所做一切，皆是为了青鸞谷的道统不坠，为了亿万子民不被洪荒奴役！”
    大殿之內，並非所有长老都支持鸞芸，但亦有部分人面露迟疑。
    显然子受带来的压力与鸞芸的煽动，让他们心生摇摆。
    凤鸣国主冷冷地看著她，声音如同万载寒冰：
    “所以，你便暗中与星辰殿勾结，欲借星辰殿之手除之？”
    鸞芸毫不避讳，傲然道：“不错！只可惜星枢废物，寂灭无能，竟让此子成了气候！”
    “但我的判断绝无错误！若不阻止子受，三国覆灭就在眼前！”
    就在这一剎。
    一股浩瀚意志，如春风化雨，亦如九天惊雷，无声无息，笼罩整座大殿。
    所有长老——包括鸞芸在內，身躯齐齐一震，不由自主地垂首。
    那是青鸞老祖的意志！
    凤鸣国主微微躬身。
    当她再度抬首，眸中已经被老祖的威仪占据。
    “鸞芸，汝可知，何为愚蠢？”
    满殿皆惊。
    老祖已十代未现，今日竟为子受降临？
    鸞芸脸色一白，仍强自支撑：“老祖！鸞芸之心，天地可鑑！”
    “鉴你个鸟蛋！”
    青鸞老祖借凤鸣之口，毫不留情地斥骂。
    那清脆童音里，是怒其不爭的恼火。
    “你对十二墟一无所知，却在这里自以为是！子受若真有吞併之心，对青鸞谷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
    一语惊雷，震得全场死寂。
    连鸞芸也怔住，难以置信地望向老祖。
    “最好……的结局？”
    青鸞老祖的意志中透出一丝疲惫，更带著洞穿万古的沧桑：
    “天地为局，眾生为子。我等困守此地无数岁月，所求为何？”
    “非一族一国之苟延，而是打破囚笼，为眾生寻一条真正的超脱之路！”
    “盘古父神选中之人，身系破局之关键。跟隨他，纵前路荆棘，亦可能见证新生！”
    “而阻挠他，才是將青鸞谷，將眾生，彻底拖入万劫不復！”
    “汝之愚蠢，不在背叛，而在短视！在自以为是的『忠心』，亲手葬送青鸞谷的未来！”
    青鸞老祖冷冷扫视全场。
    “尔等之中，有多少人与这蠢货一般心思，真当吾不知？”
    “既然尔等认为吾所划之路是错，好。”
    “自今日起，百鸟朝凰天的道核，吾归还尔等。此后命运，悉听尊便。”
    “同时，吾会令子受立誓，绝不对青鸞谷伸手。无论其生死存亡。”
    老祖目光如冰，钉在鸞芸身上：
    “至於汝，鸞芸。吾不杀你，亦不准任何人杀你，更不准你自裁。”
    “吾要你活著，亲眼看著你的愚蠢將害死多少人。吾要让你亲眼见证，收割降临之时，你如何『天地可鑑』！”
    话音落下的瞬间。
    整座百鸟朝凰阁，轰然一震。
    凤鸣国主眨了眨眼。
    老祖已去。
    在她面前，一枚凤凰形態的道核静静悬浮，流转著五彩道光，仿佛冷漠的嘲讽，静观其走向终局。
    同一刻。
    鸞芸身上多了一道加护。
    那是来自青鸞老祖的加护。
    若在往日，得此加护者，足以光耀万世，一族腾飞。
    可此时此刻。
    鸞芸如遭雷击，身形摇晃，脸上血色尽褪。
    老祖的加护，原本庇护著整个青鸞谷。
    如今，这份庇护已被收回，只余她一人独享。
    这意味著什么，她心知肚明。
    老祖对整个青鸞谷失望透顶，已將她们彻底放弃。
    而留给她的不是加护，是诅咒。
    百鸟朝凰阁中，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
    凤鸣国主幽幽开口：“鸞曦，带红雀前往洪荒山。”
    “自今日起，你二人与青鸞谷因果尽断。纵是青鸞谷覆灭，亦不可归来。”
    话音落下。
    鸞芸猛地喷出一口黑血。
    可下一刻，老祖的加护瞬间將她治癒。
    ……
    某处不可知之地。
    剑魂老祖望著脸色铁青的青鸞老祖，轻嘆：“只是鸞芸之过，何至於此？小妹，你做得有些过了。”
    他已经很多年，没这样叫青鸞老祖了。
    话是责备，但语气中儘是心疼。
    他当然知道，青鸞老祖做出这样的决定，会有多伤神。
    此刻的青鸞老祖，再无方才的狠厉与冰冷。
    一滴清泪，自她眼角无声滑落。
    “我的后裔是后裔，凤凰天的眾生才是眾生？”
    “那洪荒人算什么？你的万剑天，玉承的清河古玉天，万星天，红尘海的眾生……又算什么？”
    “只是鸞芸的错？若无那些蠢货默许，若非凤鸣一再心软，何至於此？”
    “子受能看见我们，你们谁还天真地以为，他不知鸞芸做了什么？”
    “在这十二墟，弱者不过害己，蠢货却会害死所有人。”
    “我们当年在父神面前立誓，为的是十二墟所有生灵，而非一城一国之私。”
    四声嘆息，同时响起。
    再无他言。
    良久之后。
    剑魂老祖与玉承老祖同时降下法旨。
    “此路，既已踏上，便无回头之机。三心二意者，皆为弃子！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