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2章 第二天才

    欧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將牙根咬碎。
    那两个看似普通的孩童，竟然是地精！
    是传说中百年难遇的地精！
    “该死的！一群废物！抓到地精为何不立刻唤醒我！”
    他在心中疯狂咆哮，悔恨与愤怒如同岩浆般在胸腔里翻滚。
    地精，並非人身，而是吸收了天地灵气、歷经千年修行的草树木所化。
    它们的本体弱，实力低微，却浑身蕴藏著最纯粹、最磅礴的灵力，是疗伤续命、辅助修行的无上至宝。
    更难得的是，地精数量极为稀少，隱於深山老林之中，擅长隱匿气息，想要抓捕堪比海底捞针。
    地精只要碰到地面，想要抓捕难如登天。
    欧阳家族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才好不容易抓到这两个地精，本想带回族中。
    欧阳空的想法，本想用这两个地精祭天。
    要是被欧阳开泰知道欧阳空的想法，估计他会忍不住一巴掌拍死欧阳空。
    可如今，这两个地精，確是被便宜了李健等人。
    失去了这精纯的灵力，小雨和小雷两个地精的气息瞬间萎靡下来，脸色变得蜡黄。
    原本灵动的眉眼，也失去了光彩，像两株被严霜打过的幼苗，虚弱得隨时可能枯萎。
    “你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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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无常的声音依旧平淡，不带任何情绪。
    话音落下，他指尖再次一动，两道幽光射向两个地精身上。
    “咔嚓”几声轻响。
    欧阳家族耗费心血，布置在他们身上的禁制瞬间碎裂，化作点点黑气消散。
    小雨和小雷感受到身上的束缚消失，又听到白无常的话。
    原本黯淡的眼中，骤然闪过一抹光彩。
    他们对视一眼，连忙对著黑白无常深深鞠了一躬。
    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满是感激。
    隨即，二人双腿一弯，纵身一跃。
    身形竟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径直钻进了青石地面，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草木清香。
    欧阳开泰看著空荡荡的地面，胸口剧烈起伏。
    一口逆血险些喷出，最终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知道，今日这口气，他只能咽下，而这笔帐，他记下了。
    白无常悬立半空，看著下方杀气腾腾却始终按兵不动的欧阳开泰。
    他薄唇微撇，缓缓摇了摇头。
    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李健等人胸口的血洞还在汩汩冒著热气。
    白无常不再迟疑，宽大的袖袍猛地一挥。
    数道凝练的阴气，如银带般射向重伤者。
    ——它们並未伤人，反倒温柔地托起李健等人的身躯。
    如同托著易碎的琉璃，稳稳送到轻伤者身旁排列整齐。
    阴气縈绕间，伤口处的血流竟渐渐放缓。
    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从阴寒中透出，竟是在潜移默化地护住他们的身体。
    “噗——”
    欧阳开泰目睹此景，胸口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中。
    一股腥甜直衝喉头，他猛地按住胸口，才勉强將那口逆血咽了回去。
    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又迅速褪成惨白。
    他死死盯著白无常的动作，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怒火与屈辱。
    这就是地府阴差？
    这就是口口声声说，只为拘魂而来的白无常？
    而全场唯一被拘的魂，就是他的后世孙儿欧阳空
    拘魂需要动用阴气护人疗伤？
    需要將他欧阳家族的生死之仇，这般妥帖安置？
    方才那番“各司其职”的说辞，此刻听来竟像是天大的嘲讽！
    他攥紧的拳头骨节发白，指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周身道法翻涌得几乎要失控。
    却在触及白无常那淡漠的目光时，硬生生压了回去。
    白无常安置好所有人，转身看向气得浑身发颤的欧阳开泰。
    欧阳开泰察觉到白无常的目光，他的头颅缓缓低了下去。
    白无常眼眸微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誚，那目光饶有深意，似是看透了他的隱忍与不甘。
    “欧阳开泰，”
    他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穿透夜空，
    “我兄弟二人，在十殿阎王跟前，等你参我们一本。”
    “本”字余音未落，白无常身旁的黑无常早已身形微动。
    两道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墨痕，瞬间消失在原地，连一丝阴气都未曾残留。
    唯有那冰冷的话语，还在空旷的欧阳家族广场上久久迴荡，刺得欧阳开泰耳心臟生疼。
    欧阳开泰僵立原地，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刺痛。
    他胸腔中翻涌的怒火、不甘与屈辱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將他焚毁。
    可想到地府的威严，想到十殿阎王的铁律。
    想到方才黑白无常展露的，对李健等人的偏袒。
    他紧绷的肌肉缓缓鬆弛，捏紧的拳头最终还是无力地鬆开。
    “欧阳路林。”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不復威严。
    “在！”
    欧阳路林连忙上前，躬身听令，不敢有丝毫怠慢。
    “派人收拾残局，”
    欧阳开泰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与自家弟子的惨状，眼底闪过一丝疲惫，
    “受伤严重的弟子，尽数带到族中灵泉治疗，能挽回多少，便挽回多少。”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看广场上的一切，转身朝著后山，闭关的洞府缓缓走去。
    他的背影不再挺拔如松，肩头微微塌陷。
    步履也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仿佛背负了千钧重担。
    欧阳路林望著老祖离去的背影，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日洒在欧阳开泰的身上，映出他的满头银丝。
    那挺拔的脊樑，似乎在这一刻佝僂了许多。
    只让欧阳路林觉得，老祖仿佛在这一会之间，仿佛苍老了数十岁。
    谁还记得，欧阳开泰曾是欧阳家族有史以来的第二天才？
    第一位，是创下家族基业的创始人！
    而他欧阳开泰，年少成名，天赋横绝。
    曾意气风发，扬言要超越先祖，將欧阳家族推向巔峰。
    可如今，为了欧阳一族的存续，为了不让家族，在地府阴差与外敌的夹击下覆灭。
    他那无数年来从未向人低下的头颅，终究还是低了下去。
    这一低头，代表著曾经那个桀驁不驯、锋芒毕露的欧阳开泰，已经死了。
    是他，以一己之力，挽救了即將灭亡的欧阳家族；
    也是他，亲手埋葬了那个，曾经天赋无双、不可一世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