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新秩序的到来

    就在左思被肉汤的香气和赵铭的兴奋感染，懵懂地加入这场席捲全城的狂欢时，皇宫深处，新朝的中枢已在高效运转。
    登基大典虽未举行，但“启泰”年號已定，政令便以新皇口諭或“启泰新政”的名义飞速传出。
    第一道由新皇亲自擬定、盖著新鲜出炉的“皇帝行璽”的詔书，內容毫不意外，却至关重要。
    封赏功臣，酬谢三军。
    首功，毫无爭议地归於卢靖。
    “……卢靖公忠体国，谋略深远，指挥若定，辽河一战定鼎北疆，功在社稷，泽被苍生。
    特晋封为一等镇国公，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加太子太师，掌枢密院，总揽天下兵马调度。”
    旨意中还特別点出，幽州之战缴获之铁浮屠重甲，经军械司改良后，將独赐卢靖亲卫三百套，號“靖北铁卫”，以为殊荣。
    紧接著是对幽州军系將领的厚赏。
    李敢晋忠武侯，实授辽东都护府副都护，具体负责追击清剿女真残部、整备边防。
    赵破虏封勇毅伯，领禁军副统领，协助整训京营。
    江志、李大宝等各有封赏，或爵位，或实职，或金银田宅，丰厚得令人咋舌。
    而那些不在京城的將领也是封了爵位，千里奔袭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就连王栓子、张瘸子这些底层士卒，也根据战功核验，获得了相应的赏银、田亩，战死者抚恤加倍，並由地方官立碑纪念。
    詔书特意强调，所有封赏“皆由內帑及抄没之逆產支应，不取民间分毫”，並派御史全程监督发放，杜绝剋扣。
    消息传开，军中欢声雷动。
    尤其是那些出身寒微、提著脑袋搏富贵的普通士卒，真切地感受到了“跟著秦皇帝有肉吃”的实在。
    军心，在新朝的第一时间，就被这真金白银和功勋荣耀牢牢攥紧。
    而在文官系统，变动同样剧烈。
    荀壹正式拜相，领內阁首辅，总领朝政。
    顾之江入阁，兼管户部、工部，主持新政钱粮与工程。
    原前重臣“荣养”致仕，空出的关键位置，迅速被秦昊在幽州、河北考察简拔的干吏，以及科考中新近冒头的寒门士子填充。
    一套以“务实、高效、廉洁”为標籤的新官僚体系，开始快速替换旧有的冗繁架构。
    陈平执掌的都察院被赋予更大权柄，增设“廉政司”，专司监察百官，风闻可奏，拥有直报皇帝的密折权。
    这把悬在新旧官员头上的利剑，让许多还想按老规矩混日子的人脊背发凉。
    旧的利益格局被打破，新的权力网络在构建。
    有人失落，有人狂喜，更多的中下层官员则在震惊中快速调整，努力適应新朝的节奏与规则。
    朝堂之外，真正的变革之风，开始吹向市井乡野。
    数日后，皇帝陛下於西苑检阅新整编的禁军，並发表了一番不同於以往任何帝王、令人瞠目结舌的“训话”。
    没有之乎者也，没有引经据典。
    秦昊站在点將台上，声音通过简单的铁皮喇叭传开，清晰、平实，却蕴含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將士们！你们的名字，你们的功绩，朝廷记下了！该赏的，朕，一分不会少！”
    “但今日，朕要说的不是这个。”
    他目光扫过台下肃立的军阵：
    “朕要问你们，当兵吃粮，为的是什么？”
    台下寂静。
    “有人说，为保家卫国！说得对！没有你们在辽河流血，就没有今日京城的太平！”
    “也有人说，为搏个功名富贵！也没错！男人大丈夫，凭本事挣前程，天经地义！”
    “但朕今天，再给你们加一条！”
    秦昊提高声音：
    “为尊严！为我大秦军人的尊严！
    为你们父母妻儿，能挺直腰板做人的尊严！”
    “从今往后，大秦军律第一条。
    凡我大秦將士，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伤残必养，战死必恤！
    任何人，不得剋扣军餉，不得欺辱军属，违者——严惩不贷！”
    “朕在这里向你们，也向天下人保证。
    你们的血，不会白流！
    你们的功，不会被忘！你们的家人，朝廷来管！”
    “朕的江山，需要你们用刀枪来打！更需要你们，和你们的家人，用安稳富足的日子来撑！”
    “你们，可愿与朕一道，打出一个让四方宾服、让万民安康的大秦？”
    短暂的沉寂后，山崩海啸般的吼声直衝云霄：
    “愿为陛下效死！大秦万胜！万胜！万胜！”
    没有文縐縐的忠诚宣誓，只有最直白、最炽热的情感宣泄。
    许多老兵，包括混在队列里的王栓子、张瘸子，都红了眼眶。
    他们听懂了，这位新皇帝，是真的把他们这些丘八当人看，把他们的付出当回事。
    这次“训话”的內容，被刻意允许隨军文人记录，並很快通过非官方渠道流传到市面。
    酒楼茶肆里，人们再次津津乐道。
    “听听！『为尊严而战』！这话说得……提气！”
    “当兵的这下可算熬出头了，陛下这是把军心焊死了啊！”
    “何止军心？你想想，当兵的没了后顾之忧，打仗能不拼命？这天下能不太平？”
    “陛下圣明啊！”
    民间对新皇的认同感，在这样一件件具体而微、却又直指人心的举措中，不断夯实、加深。
    与此同时，一些更深层次、影响更为深远的新政细则，也开始在朝廷內部討论，並试探性地在直隶地区推行。
    比如，简化税制，合併苛捐杂税，明確税种税率，张榜公布，严禁额外加派。
    比如，鼓励垦荒，新垦田地三年免税，並由官府提供部分粮种、农具借贷。
    比如，在各州县广设“蒙学堂”，聘秀才或退伍军中识文断字者任教，束脩低廉，鼓励平民子弟识字算数。
    比如，设立“专利司”，凡工匠有新式器物、改良技法，经核实有用，可授“专利文书”，享一定年限专营之利，或由官府赎买推广。
    这些政策有的以前也有雏形，但从未如此系统、明確，且带著雷霆般的执行决心。
    嗅觉灵敏的人已经察觉到，这不仅仅是新皇登基的收买人心之举，而是一套完整的、意图从根本上改变国家面貌的治国方略的开始。
    旧的时代，在辽河之战的烽火中彻底崩塌。
    新的秩序，正伴隨著“启泰”的年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度，渗透进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暗流依然存在，失望的前朝贵戚，利益受损的地方豪强，仍在暗中观察、抱怨，甚至串联。
    但明面上，整个帝国，確实正以前所未有的朝气，奔向那个被寄予厚望的“启泰”之年。
    而在国子监旁那家小小的汤饼店里，左思终於吃完了那碗加肉的汤饼，连汤汁都喝得乾乾净净。
    他摸著微微鼓起的肚子，打了个满足的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