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7章 学校!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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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还是中秋,估计又不用上,得后天才.....
    余光瞥了一下邱思思,想著明天过节的事。估摸著,只有她、李静嵐、柳雅韵、三个人一起过节。
    邱思思要去城里,说是去她叔叔家过节,要后天才会回来。
    想起在村里听到的传闻,她顿感心累,突然没什么胃口。
    .....
    铅灰色的天压得很低,风裹著墙根下最后几片枯杨树叶,在土操场上打了个旋,又卷向校门口那排光禿禿的白杨树。
    树枝上还掛著去年冬天没掉的干蒴果,被风颳得哗啦啦响,像是在跟著老槐树上的铁铃应和.
    那铁铃是校工老李头用粗麻绳拽的,噹啷啷的声响穿过没糊窗纸的木格窗,钻进门缝,撞在教室后墙“学习雷锋好榜样”的標语上,才慢悠悠散开来。
    教室里的泥土地面早被踩得结结实实,边角处裂著细缝,混著些掉落的粉笔头和干硬的泥块。
    讲台边摆著只铁皮炉子,炉口积著黑灰,炉壁上焊著的铁圈掛著个掉了瓷的搪瓷缸,缸里剩著小半缸凉白开。
    靠窗的位置堆著几个学生带来的煤块,有稜有角的是正经煤块,混著碎渣的是家里筛出来的煤末子,都用旧报纸包著,上面歪歪扭扭写著各自的名字。
    老师握著粉笔的手顿了顿,指节因为用力有些发白,他把黑板上农业学大寨的最后一个寨字描得再清楚些,粉笔末簌簌落在洗得发白的蓝布中山装衣襟上。
    他的眼镜腿用细线缠著,那是上个月批作业时不小心摔断的,镜片上还沾著点没擦乾净的粉笔灰。
    他没多说话,只是朝门口挥了挥手,学生们便动作麻利地把写满字的石板摞起来,石板边缘磨得发亮,有的还缺了角,用布条缠了边。
    他们把石板塞进缝著补丁的布书包里,有的书包带子断了,就用麻绳繫著斜挎在肩上。
    有的书包底磨破了,露出里面的课本,课本封面用牛皮纸包著,写著某某年级某某某。
    最先衝出教室的是几个半大的男孩,他们穿著单衣,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冻得发红的手腕,嘴里呼著白气,在操场上追著那片被风捲动的枯叶跑。
    有个男孩鞋帮开了口,露出里面的旧絮,他却浑然不觉,踩著土坷垃跑得飞快,裤脚沾了不少黄土。
    女孩们则走得慢些,有的手里攥著从家里带来的红薯干,黑褐色的,咬一口能拉出丝,她们时不时掰一小块放进嘴里,细嚼慢咽著。
    有的帮著同桌拎著沉重的石板盒,石板盒是木头做的,边角被磨得光滑。
    两人肩膀挨著肩膀,踩著操场上的土印子往校门口走,偶尔低头说句什么,头髮被风吹得贴在脸颊上。
    校门口的土墙塌了一块,用麦秸和黄泥糊著,新糊的黄泥顏色比旧墙浅些,看著有些突兀。
    墙上用红漆写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已经褪成了淡粉色,边角处还沾著几星泥土,被风颳得有些起皮。
    墙根下坐著个卖稀的老人,面前摆著个豁了口的粗瓷碗,碗里盛著琥珀色的稀,插著几根细竹籤。
    他裹著件打了补丁的袄,双手揣在袖筒里,见学生过来,才慢悠悠掏出小木棍,搅著碗里的稀,稀拉出细长的丝,在风里很快就凉了。
    出了校门就是县城的主街,路是用碎石子铺的,高低不平,风一吹,扬起的土沫子粘在学生们的裤脚上,拍一下能落下一层灰。
    街两旁的房子大多是土坯墙,屋顶盖著茅草,茅草上压著些碎瓦片,有的房檐下掛著玉米棒子和红辣椒,是家里留著过冬的粮菜。
    只有街口的供销社是砖瓦房,红砖墙刷得乾乾净净,门楣上掛著红色的五角星,窗户上糊著透明的塑料布。
    里面摆著几匹蓝布、几块肥皂和搪瓷缸子,玻璃柜檯上还放著个铁皮饼乾盒,盖子半开著,能看到里面的饼乾渣。
    偶尔有一辆二八自行车从街上经过,车把上掛著两个布口袋,里面装著刚买的盐和酱油,车后座绑著一捆柴禾,柴禾用绳子勒得紧实。
    骑车人穿著干部服,按著车铃,叮铃铃的声音让路边的学生们都停下来看,直到自行车拐进巷口,才又继续往前走。
    街边上有个修鞋的摊子,修鞋匠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摆著个木头箱子,里面装著钉子、锤子和皮子,他正低著头给一只布鞋钉掌,锤子敲在鞋钉上,叮叮噹噹的声音混著风声传得很远。
    风更凉了,刮在脸上像小刀子,有学生把袄领子竖起来,双手插进袖筒里,袖筒里塞著暖和的絮,是家里妈妈新续的。
    街中间有个卖烤红薯的摊子,铁皮桶改成的炉子冒著青烟,烟里裹著红薯的甜香,飘得整条街都是。
    几个学生停下脚步,眼睛盯著炉子里烤得冒油的红薯,手里却攥著口袋里仅有的几分钱,指节都攥得发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著人流往前走。
    那几分钱要留著买作业本,不能隨便。
    远处的城墙根下,几个老人背著粪筐在捡粪,粪筐是柳条编的,边缘磨得发亮,筐上的绳子勒在肩上,留下一道深褐色的痕。
    他们弯著腰,手里拿著粪叉,仔细地在墙根下、草丛里找著,偶尔直起身捶捶腰,朝著街上的学生们望一眼,又继续低下头。
    城墙是土筑的,上面长著些枯草,有几处已经塌了,露出里面的夯土,风颳过城墙,捲起的黄土迷得人睁不开眼。
    天快要暗下来了,铅灰色的云压得更低,像是要压到屋顶上。
    学生们的身影渐渐散在街道的各个巷口,有的拐进窄窄的胡同,有的朝著城外的村子走去,布书包在背后晃悠著,石板偶尔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只有那噹啷啷的铃声余韵,还在晚秋的风里飘了一会儿,才被远处传来的生產队上工的哨子声盖过。
    那哨子声尖锐又急促,提醒著大人们该去地里收最后一批白菜了,也提醒著这晚秋的白天,快要过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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