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办满月席（二合一）

    周辰家添了龙凤胎，按老规矩，他这当爹的该提一对红龟粿、拎一壶好酒，风风光光去岳家报喜。
    生男孩送双数，生女孩送单数，一看便知。
    可苏桃桃的亲生父母至今没寻著，这桩充满仪式感的喜事，也只能在心里头想想，化作一丝淡淡的遗憾。
    周母也提过剃胎髮的老礼：请族里福寿双全的长辈或是专门的师傅，用鸡蛋黄抹在娃娃头上，拿崭新剃刀剃下胎髮，再用红纸包好，塞进屋檐或门缝，寓意“根基稳固”，或是做成胎毛笔留念。
    但周辰琢磨了一下，觉得孩子还小，顺其自然就好，这些老礼数就没强求。
    孩子的行头倒是早备好了。
    满月这天，要穿上大红肚兜和虎头鞋，由母亲抱著，第一次走出房门拜天地、敬祖宗。
    这日子一到，苏桃桃就带著孩子从市里回了村。
    家里顿时热闹得跟赶集似的，亲戚朋友一拨接一拨地来道喜。
    周辰忙著招呼客人，陪大家说话。
    屋里头收拾、准备贡品的事，就交给了周父。
    这是大事，得郑重。
    周父拿出了早就蒸好的红色寿桃包，寓意长寿，更要谢妈祖娘娘和海龙王庇佑，祈求孩子平安长大。
    若孩子將来也吃海上饭，更要保佑他出海一帆风顺。
    苏桃桃和周辰小心翼翼抱著裹在红绸里的孩子，在香案前虔诚祭拜。
    香菸裊裊中，是对未来的无限祈盼。
    祭拜完毕，周父和周母则是提著一筐子上面用红曲粉抹成红色的包子开始分给邻里眾人。
    大家也都笑著接过来，连声道贺，沾沾这难得的龙凤喜气。
    一番忙碌下来，天色已近黄昏。
    周辰让苏桃桃先回屋歇著，自己则在外头跟几位叔伯商量过两天办宴席的具体事宜。
    宴席就定在家里办。
    一般来说，办席的地方都是在自家的宅院或者宗祠里，他们这里没有宗祠，就直接在家里办了。
    最好是弄八仙桌，八仙桌寓意比较好，也比较吉利。
    家里的八仙桌也不够用，得去相熟的人家借。
    掌勺的大厨，周辰还是请了胖子和他的父亲，二胖子也来帮忙，打下手的都是周母请来的本家亲戚和邻舍妇女。
    这天一大早，周辰家门口就用黄泥垒起了两个敦实的土灶。
    周辰挽起袖子，和泥、砌砖，和胖子一起把两口沉甸甸的大铁锅架上灶。
    胖子他爹叼著菸捲，在一旁指挥：“耀光，这边火候你看好了，我去瞅瞅那边。老了，搬不动这大锅嘍。”
    胖子一边吭哧吭哧地固定锅子，一边应著：“放心吧爹，交给我！”
    胖子爹吐个烟圈，看向周辰：“阿辰，孩子名儿咋说的？昨儿听你提了一嘴。”
    “还没定大名呢，就先起了小名喊著。”周辰抹了把额头的汗。
    胖子插话：“这是要等上族谱再起大名？了不得！你们周家散了这么些年，真要续起来，可是件大事。”
    胖子他爹说道：“对啊，不过要是真续上族谱了，可真了不得，你们周家各自为营分散了有一二十年了，这突然续族谱也不知道大家那边的態度是什么呀。”
    因为都是兄弟，胖子他们说话也比较心直口快。
    周辰点点头：“试试看吧，我也不知道，只能是儘可能地试一试吧，也不知道做这个事能获得多少人的认可。成不成两说。孩子的名字也不著急嘛，现在先喊小名，以后再起大名也可以，先喊著鹤鹤和小星也挺好。”
    “也是。”胖子感慨，“我也是这么想的。最好是能上族谱。唉呀，真羡慕你们周家，可是出了一个你这样有出息的人物。可惜啊，在咱们这里我们李家的人就太少了，出去的人也就那一两个，成不了气候。所以说这起名字也就隨便了，我儿子那会儿，我就图个响亮，叫了『李中天』，如日中天！我媳妇还想叫『李国庆』呢，忒土了！”
    周辰呵呵一笑，这几个名字还是非常具有他们这个时代的特色的。
    他心里琢磨，等给孩子起大名时，不过他打算给自己孩子起名字的时候，一方面要听算命的，既要合八字，另一方面也得起个又好听又有意义的好名字。
    “李耀光！別嘮了！快来杀鸡！”胖子爹在那头又喊起来。
    周辰就让胖子先去忙。
    “好来了！”
    胖子赶紧应声跑去。
    另一边，二胖子正埋头处理一大堆鱼和螃蟹，忙得满头大汗。
    这次的宴席，菜色是顶顶讲究的：
    红龟粿是绝对少不了的，象徵长寿吉祥。
    白斩全鸡是硬菜，“吃鸡起家”，鸡头得对著最尊长的长辈。
    清蒸全鱼更是重头戏，必定得是鳞片完整的海鱼，如黄翅或鱸鱼，寓意“鱼跃龙门”。鱼头要朝东，象徵“日出东方”，而且绝不能吃完，得留下头尾，寓意“有头有尾，年年有余”。
    红蟳蒸粉丝是撑场面的高端菜，青蟹通红喜庆，多籽代表“多子多福”。
    炒麵线是必备主食，长长的面线祝福孩子长寿。
    猪脚面线是特地给苏桃桃准备的，祝福產妇恢復元气。
    餐后还得有四果汤或甜汤，寓意往后日子甜甜蜜蜜。
    等客人散去时，主家还要回礼——香喷喷的油饭（用糯米、肉丝、香菇、虾米炒成，顶上放一个染红的鸡蛋）和满月龟。
    周辰还特地请来了镇上照相馆的小伙子。
    他在这边正忙活著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喊他：“辰哥，我来了！”
    小伙子一来，就先塞了个红包给周辰：“辰哥，恭喜恭喜！龙凤胎，天大的福气！上回您给我出的主意，让我多跑跑下面乡镇，这现在我隔三差五就到下面的乡镇里跑了跑，这生意啊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这红包您一定得收下！”
    周辰推辞不过，笑著接过：“好好好，借你吉言！快请坐，喝杯茶。今天麻烦你给多拍几张，给我媳妇和孩子好好留个念。”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小伙子拍著胸脯保证。
    不一会儿，苏桃桃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裳，抱著两个穿著红肚兜、虎头鞋的娃娃出来了。
    周辰接过儿子，夫妻俩抱著孩子，坐在特意布置好的背景前，脸上是藏不住的幸福和疲惫。
    相机快门“咔嚓”响了好几下。
    接著，周父周母也被拉过来，照了一张热热闹闹的全家福，定格下这圆满的时刻。
    拍完照，周辰让苏桃桃带孩子回去休息，等著开席。
    一回头，看见院墙上刷著的“计划生育，男孩女孩都一样”的標语，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慨，幸好自己一举得了儿女双全，真是老天爷眷顾。
    他把收音机拎出来，调到播放歌曲和戏曲的频道，欢快的音乐声和锣鼓点顿时给忙碌的院子增添了不少喜庆气氛。
    这次宴席，周辰是下了血本的。
    桌上的虾不是普通的虾，是肥美的虎头虾、九节虾，还有难得的鲍鱼。
    猪肉更是管够，他特地买了一头猪，每桌都有一大碗油光鋥亮的东坡肉和一盆扎实的排骨汤，最后再用一锅清淡的粥碗汤给喝酒的客人暖暖胃、解解酒。
    在这边吃饭的时候，很多宾客都感慨，宾客们吃得满嘴流油，讚不绝口：
    “哎呀，周家这小子是真发达了！瞧瞧这席面，多实在！”
    “谁说不是呢！咱隨那点份子钱，怕是还不够这桌菜的一半本钱呢！”
    “瞧瞧这烟，这酒！都是好东西啊！”
    周辰这边的酒和烟放上去之后，这边男人就笑呵呵的，各自把烟拆开，每人拿了一根出来，別在自己耳朵后头，也都不捨得抽。
    这可都是好烟啊，平常他们都根本不捨得抽的。
    还有这些酒，很多人都先开喝了。
    周辰先给他们那些急的人上了生米，先暖场。
    这一次也请了边防所的张家父子，让周洪伟和周父在那里陪客，周辰也过去先敬酒说了一会话。
    酒过三巡，有人就著一碟生米开始划拳行令，院子里顿时充满了带著浓浓海腥味的號子：“一帆风顺啊！两船对开！三桅掛起！四季发財！五鱼上门！”
    二胖子口袋里揣著主家发的烟，虽然自己不抽，但想著带回去也挺好。
    二胖子那边口袋里这会儿也装著一盒烟，虽然他不抽但可以拿回去抽，他这边对著胖子说道：“哥，你看我这样做的对吗？”
    胖子那边擦擦汗说道：“对对对，就这样做，在这做大锅饭呀，放料就要狠，你做的饭有的比我好吃，为啥有的比我不好吃？那就是做饭太束手束脚了，油烧热多倒点油，哎呀，放心。阿辰有钱呢，他的油你不用心疼，你要是用的是油少了做菜不够滋味，掉了他的面子，那他才会生气呢。你是不知道这老小子多有钱！”
    二胖子那边点点头说道：“噢，好。”
    周辰走过来，拍拍二胖子肩膀：“对了，这段时间没咋见面，忘记问你了，在船上还习惯不？有没有不熟悉的东西？不適应的？就问我！”
    二胖子立马咧嘴笑：“习惯！太习惯了！哥你不知道，辰哥对我有多好，我在辰哥船上一个月挣的都比我之前一年都多，隔三差五了就给我们好东西，而且在船上吃的东西也好，大家对我都可照顾。”
    胖子说道：“听见没？我就说跟著阿辰准没错！等你再干稳当点，哥给你寻摸个漂亮媳妇！”
    二胖子有点不好意思：“哥，我这胖乎乎的，哪能找太漂亮的……”
    胖子眼睛一瞪：“胖咋了？胖说明咱家有底子！再说了，你现在可是跟著阿辰混的，阿辰现在可是咱们白浪屿响噹噹的人物，你就是他弟弟，那说出去多少女孩子都要往你身边站呢，这你怕什么？就像你哥一样，你看你嫂子多漂亮。”
    二胖子也就说道：“那哥你的意思是我以后也可以娶一个好看的女孩了？”
    “什么叫可以娶一个好看的女孩，你呀，就是没见过世面，你像你哥见过的世面可多了，不要怕，你就找好看的，男人啊，就要找好看的女人才好。”
    他话还没说完，一只耳朵就被人揪住了。
    “死胖子！又在外头吹什么牛呢？嫌我长得不好看？还是兜里有俩钱翅膀硬了想上天啊？”只见胖子媳妇李清水抱著孩子，柳眉倒竖站在身后。
    “哎哟！疼疼疼！媳妇儿我错了我错了！我就跟弟弟开个玩笑，吹吹牛嘛！”胖子立马认怂求饶。
    李清水鬆开手，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转而温和地对二胖子说：“別听你哥瞎咧咧。找媳妇啊，关键是找真心实意能跟你踏实过日子的，两个人心在一块，比什么都强。而且这结婚不管漂亮不漂亮，要找个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才能辛辛苦苦地过日子过一辈子，毕竟这一辈子很长，可不是说將就的事情。”
    “对对对，老婆，我知道，刚才我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是表达的不太清晰罢了。”
    “知道了，嫂子。”二胖子也老实点头。
    胖子揉著耳朵，訕訕道：“老婆，你不会真生气了吧？要不然我哄哄你？”
    “行了，少贫嘴！赶紧做饭！火候都快过了！”李清水又催促道。
    胖子一看锅里，立马跳起来：“哎哟！我的鱼！”
    周辰看著这热闹温馨的一幕，笑著摇摇头，转身去招呼他那帮好兄弟了。
    瘦猴、阿平、叶华、叶正、张明飞……之前一起赶海、如今都各自撑起一条船的兄弟伙，热热闹闹地挤了两大桌，酒杯撞得哐哐响。
    “来来来！满上满上！今天不醉不归！”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眼，咱们这群光屁股下海的毛孩子，都当爹了！”
    “是啊！想想以前拎著破桶捡螺螄的日子，跟做梦一样！现在好歹也算是个船老大啦！哈哈哈哈！”
    “啥也別说了，都在酒里！祝咱辰哥儿女双全，也祝咱们这帮兄弟，往后都一帆风顺，天天爆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