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做柿子饼

    周辰看著那並排躺在沙滩上的龙躉和青鯊，畅快地一笑，对著兀自有些后怕的秦家老大说道：“都怪这鯊鱼自己不长眼，非要往枪口上撞。本来捞到龙躉已经心满意足，不想再节外生枝，可它偏偏要来做这送上门的外快。”
    秦家老大闻言，发自肺腑地赞道：“辰哥，你是真厉害！我算是服了！”
    周辰摆摆手，收敛了笑容，感受著身上海水的冰凉，催促道：“行了，別捧我了。海里待久了寒气入骨，咱们赶紧把货拖到岸边收拾利索，万一血腥味引来更大的傢伙就麻烦了。”
    两人不敢耽搁，合力拖拽著那沉重无比的网兜，像拉縴一样，一步一挪地將这座“肉山”弄到小艇旁，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將其弄上岸。
    当一切尘埃落定，两人累得几乎虚脱，一屁股瘫坐在尚有余温的火堆旁，看著彼此狼狈却又兴奋的样子，忍不住放声大笑，所有的疲惫和紧张都在这笑声中烟消云散。
    “哈哈哈！辰哥，你太牛了！连这找麻烦的鯊鱼都给一併收拾了！”秦家老大喘著粗气，再次竖起大拇指，脸上满是劫后余生般的激动和对周辰的敬佩。
    周辰也是气息不匀，笑著摆摆手，语气却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自信：“是它自己找死，怨不得我。行了，赶紧烤烤火，喝口热薑茶驱驱寒，这海水是真凉啊。”
    两人围著跳跃的火焰，小口啜饮著滚烫的薑茶，暖意从喉咙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看著眼前这超乎预期的丰硕战利品——价值不菲的龙躉和那“自投罗网”的青鯊，还有旁边堆积如山的海胆、龙虾，快笑死啦。
    秦家老大用毛巾擦著还在滴水的头髮，感慨道：“这下可是真赚大了！本想著捞点海胆就不错，谁能想到还能碰上龙躉，连这捣乱的鯊鱼都成了添头！加上咱们之前拖网的渔获，这趟出海，抵得上別人忙活好几趟了！”
    夕阳將天际和海面染成一片瑰丽的金红色，预示著一天的结束，也象徵著这次航程的圆满。
    周辰望著那绚烂的晚霞，呵呵一笑：“是啊，希望咱们以后每次出海，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腿，“时候不早了，收拾东西，回船！今晚让二胖子好好露一手，咱们庆祝丰收！”
    他们仔细地熄灭火堆，確保不留半点隱患，然后將所有收穫分门別类，小心翼翼地搬上小艇，朝著停泊在深水区的大船划去。
    回到船上，自然又是引起一阵轰动。二胖子和留守的秦家老二围著那条巨大的龙躉和狰狞的青鯊，眼睛瞪得溜圆，嘴里不断发出惊嘆。
    秦家老二更是难以置信地指著鯊鱼问：“哥，这……这大傢伙也是你弄上来的？”
    秦家老大连忙摆手，指向周辰：“我可没这本事！全是辰哥的功劳！要不是辰哥，我差点就成了这畜生的点心了！”
    周辰被他们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故作轻鬆地摆摆手：“一般一般，也就是顺手的事儿。本来没想搭理它，谁让它非要跟我抢货，只好送它一程了。”
    二胖子由衷地竖起大拇指，嘖嘖称奇：“牛逼！辰哥你是真牛逼！这身手，没得说！”
    玩笑过后，二胖子看著那体型庞大的青鯊，问道：“辰哥，这鯊鱼肉骚气重，卖不上价，怎么处理？”
    周辰思路清晰，安排得明明白白：“鱼鰭是好东西，仔细割下来，单独保存好。肉嘛，挑最肥嫩的部位割一些下来，二胖子，看你的手艺了，做成黄燜或者红烧，让兄弟们也尝尝鲜。剩下的，处理乾净就扔回海里吧，不新鲜了也卖不掉，別占地方。”
    “好嘞！交给我！”二胖子痛快地应下，拿出锋利的砍刀开始忙碌，一边干活一边解释，“这鯊鱼肉啊，必须用清水反覆浸泡、揉搓，换好几遍水，才能把那股子尿骚味去掉大半，不然根本没法下口。”
    夜幕悄然降临，渔船上亮起了温暖的灯火，厨房里飘出诱人的香气。二胖子大显身手，红烧鯊鱼肉色泽红亮，清蒸海胆鲜香扑鼻，韭菜炒虾仁清爽可口……一道道硬菜摆满了狭小的餐桌，甚至还有几个开了盖的水果罐头，为这顿庆功宴增添了別样的色彩。
    几人围坐在一起，脸上都洋溢著收穫的喜悦和放鬆的神情。周辰端起倒满了白酒的搪瓷缸，站起身，朗声说道：“来！兄弟们！为我们这次出海满载而归，也为咱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祝咱们以后每一次出海，都能顺风顺水，鱼虾满仓！乾杯！”
    “乾杯！”所有人齐声响应，搪瓷缸、饭碗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豪迈的笑声和交谈声伴隨著轻柔的海浪声，在寧静的夜空中飘荡，
    酒足饭饱，周辰主动包揽了前半夜的值班任务，让辛苦了一天的兄弟们能好好休息。直到凌晨两点，二胖子揉著惺忪的睡眼来换班，周辰才回到船舱，在渔船有节奏的轻微摇晃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周辰在熟悉的引擎轰鸣声中醒来。他走上甲板，深深呼吸了一口带著咸腥气息的新鲜空气，顿觉神清气爽。他信步走进驾驶室。
    “辰哥，醒了？”正在掌舵的秦家老二笑著回头，“再有小半天，咱们就到家了！”
    听到“家”这个字，周辰的心头猛地一热，仿佛有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眼前立刻浮现出苏桃桃那温柔似水的眼眸和甜甜的笑容，还有那两个粉雕玉琢的宝贝孩子咿呀学语的可爱模样。
    正所谓，你在外奔波，小兄弟翘首以盼；她在家长守，丝丝缕缕黏黏。如今，家里的顶娘，哦不，顶樑柱，回来了！
    “好！”周辰压下心头的激动，声音洪亮地应道，“加速，回家！”
    渔船稳稳地靠上熟悉的码头，又是一番热闹繁忙的卸货、过秤、打招呼。
    周辰正指挥著眾人，眼尖地看到阿杜正在码头边和两个穿著体面、干部模样的人交谈。阿杜也看到了周辰，立刻笑著朝这边招手，隨即带著那两人走了过来。
    周辰连忙迎上前，从口袋里掏出香菸，热情地递了过去，脸上带著谦和的笑容：“两位领导辛苦，来，抽支烟。”
    阿杜在一旁笑著介绍道：“阿辰，这两位是县里水產公司的王经理和李科长。咱们之前那几批好货，可多亏了王经理他们照应，结算又快又爽利。”
    其中那位年纪稍长、气度不凡，嘴里镶著一颗醒目金牙的王经理，笑著伸出手与周辰用力一握，声音洪亮：“周老板，久仰大名啊！阿杜兄弟可没少在我们面前夸你，说你是个能人，每次出海都能弄到別人弄不到的好货！我们可是仰慕已久了，今天总算见著真佛了！”
    周辰连忙双手握住，態度恭敬而不失分寸：“王经理您太抬举了！都是阿杜哥在外面给我脸上贴金，我们就是靠海吃饭的普通渔民，出不出货，全看老天爷赏不赏脸，运气罢了。”
    阿杜在一旁哈哈一笑，插话道：“哎，辰子，你这运气也是实力啊！咱这十里八乡的渔船，就属你回回不空手，这可不是光靠运气就能办到的！”
    周辰笑著摇摇头，顺势提道：“也就是混口饭吃。说起来，我跟咱们市区国营饭店的主任也挺熟，平时有些稀罕海货，也往他那边送点。”
    那位李科长一听，眼睛一亮，拍手道：“哎呀！原来老铁口中那个『神秘供应商』就是周老板你啊！他可是把你夸上天了，说你的货又鲜又好，服务还周到，每天早上准时送到门口，他连市场都不用跑！我们之前还好奇是谁有这么大本事，没想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周辰闻言，笑容更真诚了几分：“看来都是熟人，那真是缘分了！”
    王经理看著工人们正从周辰船上搬下来的、活力十足的海胆和龙虾，讚不绝口：“周老板，你这次带的货色是真不错！你看这海胆，个个饱满，现在想收到这么新鲜、个头又大的海胆可不容易，得费不少人工下水去摸。最近市面上的好货是越来越少了。”
    阿杜適时地招呼大家：“都別站著了，这边坐，喝口茶慢慢聊。”几人便在码头边的茶摊坐了下来。
    几杯热茶下肚，王经理和李科长的脸上露出一丝忧色。王经理嘆了口气说道：“不瞒周老板说，我们感觉近海的渔业资源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渔船越来越多，捕捞力度大，又缺乏有效的管理和养护，长此以往，不是办法啊。而且，很多优质海產还要优先保障出口，换取宝贵的外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国家也能像外国那样，大力发展起海水养殖业来。”
    周辰心中一动，知道机会来了，便顺著话头，看似隨意地接道：“王经理高瞻远瞩。我估摸著，国家政策放开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听说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联合省里的农科院搞试点养殖了，比如养猪。”
    李科长感兴趣地问：“哦？周老板对养殖也有了解？说的是什么品种？”
    周辰侃侃而谈：“略知一二。据说不是咱们本地的土猪，是引进的外国良种猪和本地猪杂交的，长得快，出肉率高，也比较好养活。现在不少生產队都在搞集体养殖，增加收入。我就想啊，咱们守著这么大一片海，这沙滩、这海湾，都是现成的资源。要是政策允许，搞海水养殖，前景应该很不错。我隱约听说，上面好像已经有这方面的动向了。”
    王经理和李科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和讚许。王经理压低了些声音说道：“周老板果然消息灵通，想法也和我们不谋而合！不瞒你说，按照內部的风声，最迟明年，县里很可能就会出台政策，鼓励和支持海水养殖业的发展。”
    周辰心中狂喜，但面上依旧保持平静。如果能借著这阵东风，拿到第一批养殖许可，无疑是占得了巨大的先机。
    他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於是主动表態，语气诚恳：“两位领导，承蒙你们看得起，跟我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我周辰別的不敢保证，以后我这条船捕到的好货、稀罕货，一定通过阿杜哥，优先供应给咱们县水產公司！”
    王经理和李科长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笑容满面地再次握住周辰的手：“哎呀，周老板，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咱们县水產公司的门，永远为你敞开！以后少不了要仰仗你啊！”
    阿杜也在一旁笑著帮腔：“是啊是啊，阿辰的货，品质绝对有保证！跟咱们公司合作，那是双贏！”
    又寒暄客套了一番，周辰和阿杜才將两位心满意足的领导送走。
    看著领导走远，阿杜凑近周辰，低声问道：“阿辰，听你刚才那意思，是真打算搞养殖？”
    周辰点点头，目光望向远处广阔的海面，眼神坚定：“啊杜哥，这事儿我之前就跟你透过风。靠海吃海，不能光想著向大海索取，也得想著怎么可持续地发展。养殖，就是一条出路。”
    阿杜佩服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小子，脑子就是活络，好像啥事都能想到前头去。”
    周辰笑了笑，含糊道：“也就是平时喜欢多看看、多听听、多想想。”
    阿杜感慨：“多读书就是好啊！像我这样的，挣再多钱，这脑子也转不过你。”
    周辰不想再多谈这个，拍拍屁股站起身：“行了，啊杜哥，咱哥俩就別互相吹捧了。我得赶紧回家了，这几天在外面，可想死我媳妇和孩子了。这边后续的结算、票据什么的，你跟我船上的兄弟对接就行，他们都知道规矩。”
    “行行行，快回去吧！弟妹肯定也盼著呢！”阿杜理解地笑道。
    周辰归心似箭，骑著自行车飞快地往家赶。
    刚到院门口，就看见周母正坐在小凳子上，面前放著一个大木盆，里面泡著许多黄澄澄的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