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人鬼殊途

    黄七效率很快，当天就给沈肆发了凌巧双的资料。
    凌巧双无父无母，从小就住在某座山上的道馆中。
    【黄七：沈哥，道馆那边我已经打了招呼，你直接过去就行。】
    【沈肆：谢谢。】
    【黄七：那里还是挺远的，你真的要自己过去吗？其实我可以安排人將凌天师的骨灰送过去。】
    【沈肆：我想亲自送她回去。】
    【黄七：哎……行，那我这边给你安排车。】
    【沈肆：麻烦你了。】
    【黄七：沈哥客气。】
    沈肆和房东拿到凌巧双之前住的房间钥匙。
    进入房间后，他发现凌巧双东西不多，只是一个小包，里面装著各种符纸和驱邪的道具。
    沈肆拿走后，回自己家收拾了两件换洗衣服准备出发。
    距离变故仅仅过去了7个小时，林思思看著沈肆虽然换了一身新衣服，但是脸上却明显带著憔悴和疲倦。
    “哥……”她想劝沈肆休息下，可是却被苏星浩拦住，后者朝她摇头，示意不要劝。
    林思思抿了抿唇，沈肆这次要去天师所在的区域，他们没办法一起跟过去。
    沈肆背上包，提著凌巧双的骨灰盒，转身朝他们笑了笑：“我走了。”
    “路上小心。”苏星浩很清楚沈肆的心志比常人坚定，否则对方也不会独自生活了那么久。
    有时候他甚至很佩服沈肆，这种事放他身上，他是不可能这么快的挺过来。
    好像无论遇到什么挫折，沈肆都不会倒下，而是前进，向前看。
    林思思充满著不舍：“哥哥，快点回来呀！”
    沈肆点了点头：“事情办完我就回来。”
    沈肆下了楼，黄七给他安排的车子已经停在那里。
    “麻烦您了。”沈肆坐上副驾驶，和司机道了声谢，“接下来我们就交替著开。”
    司机大哥闻言愣了下，那边的路很特別，只能开车过去，至少需要五天时间。
    “小伙子这么急吗?路很长，这样的话你会很累的。”
    “我想儘快到那里。”沈肆的语气坚定。
    司机大哥没说什么，一路上他基本就是开了3，4个小时就被沈肆唤去休息。
    他躺在后座，迷迷糊糊间总是能看到沈肆驾车的背影。
    后视镜中沈肆的脸色苍白，只有在经过隧道灯时才有了几分暖色。
    司机大哥发现沈肆基本是让他睡到自然醒，他每每醒来一看时间才发现沈肆开了十个小时以上的车。
    这让他很不好意思，而沈肆始终是笑著说没什么。
    司机大哥算是发现了沈肆这心事很重，於是自己弄了闹钟，总算是能让沈肆多休息会。
    原本五天的行程在两人交替驾驶压缩至三天。
    清晨五点，沈肆终於到了山脚下。
    他下车抬头仰望，白雾缠绕在一座山峰间，鬱鬱葱葱的树木隱约显现。
    四周除了鸟叫声再无其他声音，就连空气都是清新的。
    司机透过车窗也被这山惊艷了一会，他说：“小沈，这山车子开不上去，你要不休息会再上去？”
    “不用，我现在不累。”沈肆朝司机大哥道声谢，然后就往山上走去。
    沈肆走在山路中，他发现这里甚至还有猴子。
    猴子似乎看到人很兴奋，想凑近看看这人有没有食物，可是刚走几步就被沈肆身上的气场嚇退。
    沈肆看著猴子们站在两道，只是略感歉意的说：“对不起，食物在来的路上吃光了。”
    沈肆经过猴子时还感觉有些新奇，他记得之前有人说猴子其实对人挺凶，现在看来倒是挺温顺的。
    在走了两小时崎嶇的山路后，沈肆终於来到了道馆前。
    这座道馆並没有牌匾，他上前敲响了大门。
    过了会，有个身穿道袍的年轻男人开了门，他好奇的问：“你是哪位？”
    “我叫沈肆，我来是……”沈肆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哦，是你啊，进来吧。”年轻男人像是知道沈肆会来，於是侧身让他进去。
    “我带你去见师父。”年轻男人领著沈肆往前走，“你是来送师姐的骨灰是吧？”
    沈肆习惯性观察四周，他发现道馆附近都没人，空荡荡的。
    在听到年轻男人的话时，他有些反应慢半拍地点头：“是的，她是因为我……”
    年轻男人突然摆手，打断了沈肆的话：“不必自责，一切都是顺应天命。”
    这一下子给沈肆整不会了，对方洒脱的態度都让他认为对方是和凌巧双不熟。
    年轻男人带著沈肆来到一个房间，他敲了敲门，恭敬的说：“师父，沈先生到了。”
    “进来吧。”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沈肆莫名有些紧张，在他看来，凌巧双无父无母，那么师父等同於对方的亲人。
    而现在，他要去將骨灰盒交给对方。
    木门打开，沈肆呼出一口气，进入了房间。
    在里面的老者和沈肆想像的差不多，穿著道袍，留著鬍鬚。
    对方的神情並不阴沉严肃，反倒是透著一股亲和。
    沈肆依旧很紧张，鞠躬道：“老师父，打扰了。”
    “一路奔波，辛苦你了。”老天师对沈肆的態度很和善，他目光看向沈肆手中提著的盒子。
    “那便是双儿的骨灰吗？”
    “对。”沈肆微微弯腰，双手捧上，“请您节哀。”
    老天师接过了骨灰盒，嘆了一口气道：“这孩子性格要强，又自负凭一己之力可以救世……”
    “这破了窟窿的天，哪里是她一个人就能补上的。”
    沈肆直起身，他的眼神透著平静与坚定：“双双临死前將自身力量给了我，接下来我会竭尽全力去消灭恶鬼，直到死。”
    老天师听出了沈肆语气中的决然，他打量著对方，过了会摇了摇头：“你不適合走这条道。”
    他能看到沈肆的灵魂已经被阴气浸染得太重，含鬼量极高，含人量极低。
    对方要是不呼吸，和鬼也没区別了。
    沈肆闻言迷茫了：“那我该怎么办？”
    老天师沉默了，他看得出沈肆这极阴体质是后天养成的，但是却適应得很好。
    这要是让那些修炼邪术的老道看见了，非得跪著求沈肆拜师传承了。
    老天师看沈肆的眼睛，好在这孩子心术很正，也不会走上邪道。
    “你的道，要你自己去找。”老天师的语气很温和，“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你会找到的。”
    沈肆没有再纠结，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是时候离开了。
    老天师在目送沈肆离开之后，缓缓走到一间房內。
    这房间放著许多长生灯，门下的所有人都有一盏。
    老天师走到其中一个灰暗的长生灯前，摸了摸鬍鬚说：“双儿，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面前的长生灯燃起了绿色的幽火。
    长生灯不仅是祈福的作用，还有最为关键的作用就是，当天师身死，长生灯可以將他的灵魂锁住，从而不被阴差带走。
    “若是想去投胎，祖师爷会给你安排投胎到好人家去。”
    长生灯响起凌巧双的声音：“师父，我想成为阴差。”
    老天师对於这个答案並不感到意外，他说：“一旦成为阴差，那可就再也没有投胎做人的机会了，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长生灯的火焰此刻燃烧得愈发明亮：“我从来没有改变过想法，纵然做鬼，我也要將人间的恶鬼彻底消灭！”
    “既然你下定了决心，我便告知祖师爷那边。”老天师摸了摸长须，“另外你那位小友不远千里將你的骨灰送回来，显然是极为重情之人。”
    “你真的不去和他见上一面？”
    凌巧双沉默片刻，她的语气略显冷硬：“人鬼殊途，我与他不必再见。”
    这话说完，眼前长生灯便灭了。
    老天师无奈地摇了摇头，双儿这性子就是倔，也不知道是隨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