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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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其实非常抗拒有人提起我抑郁的那段经历。
    这事雷哥知道。
    这是我唯一的逆鳞,他一提我就得翻脸。不是有什么疾病羞耻,只是……太痛苦了。
    我跟雷哥说的其实没错。
    我抑郁和宣衡的分手是诱因,但真正的原因,只是我突然看到了我自己。
    我透过宣衡看到了正常世界的正常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那个世界,我遥不可及,也挤不进去。
    他们说人类一思考,上帝会发笑。
    这话其实是有点道理的。
    人类太渺小了。我在我小小的房间思考了几个月,成功地把自己思考得生病了。
    你说这多可笑。
    但是我吃了药。
    人类的又一渺小之处是总被激素控制。
    我应该生气的但我依旧心态平和。
    我说:“是,但不是因为你。我只是正好遇到了很多事。”
    我以为他要说我嘴硬,结果这男的他妈的好像真的很了解我,他居然什么都没问。他只是点点头,说:“知道了。”
    “那是因为我复发的吗?”他问。
    这是宣衡唯一的、纯然地对不起我的事。
    我冷酷地说:“是的。”
    他垂了眼。
    “以后不会这样了。”他轻声跟我保证。
    他最好是。
    “还有……”
    “你问题好多。”我打断他,“宣衡,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吃了药变人机也是有副作用的,心境平和的同时我的眼皮也在打架。
    我真的很困。
    “最后一个问题。”宣衡这样说。
    我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婴儿般的睡眠:“说。”
    “小野,还爱我吗。”他道。
    【作者有话说】
    [合十]上班有点太消耗元气了,吃过晚饭想着躺一会儿一觉醒来这个点了,滑跪
    第42章
    雷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研究挂号的事项。
    尼玛这年头看精神病都得排一个月的队,等排到专家号我精神病早好了。
    电话响了,我看也不看接起来:“喂?”
    就听到张雷贱兮兮的声音:“听说你和宣衡复合了。”
    又来一个精神病。
    我把电话挂了。
    一分钟后微信就开始跳消息:
    否认也没用,你老公今天来公司帮你请假的时候我看到他了,一脸正宫样,我一看就知道是你松口了
    我tm……
    我抬头,看向厨房的宣衡:“你今天去我公司碰到雷哥了?”
    宣衡“嗯?”了一声。
    然后他想了想:“好像是。”
    “但他们在排练,我没打扰。”他道,“就是路过打了个招呼。”
    张雷这个老狐狸。
    我说:“没事了玩儿去吧。”就开始低头打字用言语攻击张雷。
    过了一会儿,背后覆上温热。
    宣衡从背后抱着我,脸贴着我的脖颈。
    我的手一顿。
    “吃过饭出去走走吗。”他问。
    “就附近。”他说,“桂花开了。”
    我一句“不想动”堵在喉咙口,鼻尖突然就好像闻到了那股若有似无的、远在天边的桂花香。
    好半天,我不情不愿、痛苦万分地说:“……行吧。”
    宣衡笑了笑,挺高兴的样子。
    他又亲了我的脖颈一下,然后轻声说了句“好乖”,我扬手要揍他,他像是能预知一般精准地躲开了我的手。
    “我去做饭。”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这样说。
    他走了,我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对着空气锤了下拳。
    卫春野。
    我对自己说。
    你怎么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
    复合了吗,我是觉得不算的。
    但我早就发现了,这个世界上宣衡能说了算,张雷能说了算,他妈的何沁说了都能算几分,就我说的话不算数。
    宣衡问我的问题我答不上来。
    当时我说:“宣衡,爱这个词太复杂了。”
    他问我:“那是‘是’还是‘否’?”
    我说不出‘否’,他就自动把我归进‘是’。
    非常,非常恶毒且诡异的、强盗般的逻辑,但我无法反驳。
    因为我他妈的确实说不出否。
    我哑口无言他就开始一下下亲我,黏黏糊糊。我说宣衡你ooc了你知道吗,你是高冷男神啊兄弟你能不能尊重下你当初叱咤校园时的人设。
    他还是亲我,脸埋在我的脖颈,像是有那个皮肤饥渴症。
    他轻轻地叫我:“小野。”
    又叫:“宝宝。”
    ……他不仅有皮肤饥渴症,还像个怨夫。
    我没办法。
    我的底牌被他一把掀了,我就像个手无寸铁的守卫,殿门都被踹开了我拦不住任何一个人。
    然后我放弃了。
    我的人生已经很苦了。
    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我的极限,我想我也不用非得这么苛求自己。
    *
    总而言之,最后的结果是我妥协了。
    我对宣衡说:“随便你吧。”
    随便你想怎么样。
    我生病了啊,生病的人有特权的。我像个鸵鸟蛋,把自己整个蛋全盘交付给另一个人。而宣衡把我揣进口袋的第一件事是——
    “我们先看一下医生好不好?”他摸了摸我的头发,问我。
    其实我已经看过医生了,随便挂的门诊,主要是开了点以前吃的药。
    但是都说了随便他了。
    我挑挑拣拣挂了个还算顺眼又没那么火爆的医生,然后去厨房告知宣衡号排在两周后。他顿了顿:“要么我找……”
    “死不了。”我说,“真的。”
    我顿了顿:“我心里有数。”
    我没好意思说我最大的刺激源就是你,现在我已经对你没招了,所以也恶化不到哪儿去了。
    我都觉得我不用去看病了。
    不过我没说出口。
    我没说,宣衡却好像懂了。
    他说:“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不用担心。”
    我说:“哦。”
    他垂了眼眸,继续认真地做饭。
    做饭这门技术还是他和我在一起之后被迫精进的。
    不过看起来他这两年过得也不怎么样,我早上瞅他研究了半天超市外卖,结果最后出锅的还是就那几个菜。
    我盯着他做饭看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
    我说:“那我们的约定呢。”
    刚来x市的时候这人拽得很,口口声声让我什么都要听他的。
    虽然是我自己也要求了,但这和他现在说的还是相悖。
    他把菜盛出锅,然后说:“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我没想过强迫你。”
    说得好听,我想。
    然后我坐在桌前,有点艰难地吃了这两天第一口非预制菜非垃圾食品的热饭。
    *
    吃过饭宣衡就带我去逛他说的那个公园。
    我在家里答应得好好的,出去之后就开始有点烦。我觉得好累,好疲惫。我一点都不想动,桂花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像是被隔绝在另外一个世界。
    我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是下一秒,掌心突然传来细腻的温度。
    宣衡牵住了我的手。
    我慢了半拍,他又把我往自己身边拽了拽,然后问我:“想吃冰激凌吗?”
    秋天吃冰激凌,真亏宣衡想得出来。
    我舔了舔唇:“要。”
    我们在路边的小店里买了一个五块钱的甜筒,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坐着吃——主要是我吃,宣衡看着我吃。
    吃完了我又觉得有点饿,于是我们又去旁边的快餐店买了炸鸡。
    等炸鸡吃完,我已经忘了我刚刚想干嘛。
    我坐在玻璃窗边,鼻尖是炸鸡的香气。我的眼神放空:“好饱啊宣衡。”
    宣衡就说:“那要消消食吗。”
    我说:“……消一下吧。”
    又绕着公园走了小半圈,宣衡就带我走了回程。
    回去的路上本来我有点犯困,他说徒弟马上要转正了,要去给他挑个礼物,我又打起了精神。
    -
    我是那种……怎么说,没有少爷命但有少爷病的人。
    虽然我没钱,对食物也不怎么讲究,但是在穿着打扮和生活上我要求很高。这可能是搞艺术的后遗症,我受不了丑人,包括我自己和别人。
    当初看上宣衡,他的色相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但是这个人是真的挺直男的。
    他的直男不是说他不精致,是他对很多事情不是很上心。
    比如送礼物这件事我就跟他说过很多回,我说礼物要花心思准备,不是只花钱就可以的。
    这句话的事件背景是我当时过生日,这男的想了一周没想出来送我什么,最后给我转了五千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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