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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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动作熟练,又稳又妥帖,令谢青崖不由讶然。皇室子弟世家贵族哪个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且适才听她和郎中探讨药方,言之有物,对各类药材的药性皆十分熟悉,颇通医术。
    瑞安公主全然不顾他打量的视线,兀自将剩下的汤药端回灶上温着,末了,端起那碗汤药出了灶房。
    谢青崖回过头,盯着灶台上的陶罐,有些失神。
    赵嘉容极力督促道观建成,并不只为讨皇帝欢心,更是为妹妹避开和亲的祸事。今日之后,瑞安公主恐怕便会长住道观了。
    良久,蒸汽砰砰冲击顶盖,他抬手揭开陶盖,搅了搅陶罐里的梨汤,也用一只青瓷碗盛了一碗。梨汤清甜润肺,正好服药后用以解苦。
    ……
    赵嘉容睡得并不沉,连连入梦,浅眠了半个多时辰便醒了。
    谢青崖端着梨汤入内室时,她已服过药了,正倚着软枕半阖着眼假寐。瑞安公主则在榻前陪着她,怀里抱着一只漂亮的白犬。
    那犬个头不大,很是温顺地依偎在瑞安公主怀里,任由其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它油光水滑的雪白皮毛。然而在谢青崖绕过屏风,迈步近前的那一刹,它突然直起身子,一双圆溜溜的漆黑眼瞳明亮锐利,瞄准猎物般刺向他,张嘴便欲冲他吠叫。
    谢青崖眉心一拧,三两步过去,一把将那狗给拎起来,掐住了它的嘴,只留几声含糊不清的呜咽。
    瑞安公主吓了一跳,瞠目结舌。
    他一面拎着白犬,一面压着嗓子沉声对瑞安公主道:“请公主将此犬带出去,以免它闹腾起来,扰人安眠。”
    瑞安狠狠瞪了罪魁祸首一眼,扭头见皇姐正闭着眼揉捏太阳穴,又忙不迭从谢青崖手里接过白犬,一面低头安抚它,一面抱着它退出内室。
    白犬渐渐平静下来,却依旧昂着头气势汹汹地紧盯着谢青崖,隔着朦胧的山水屏风,也有火苗劈里啪啦。
    谢青崖自然而然地在公主榻前坐下,见她并未入睡,便将热气腾腾的梨汤递过去。他隔着屏风扭头往外瞥了两眼,皱眉:“哪来的野狗,闹腾。”
    赵嘉容掀起眼皮子,抬手接过青瓷碗,舀着碗中的晶莹的梨汤,道:“比你乖。”
    他一噎,半晌说不出话。
    她舀了一勺梨羹送入口中,细细品了品,任清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思及这羹汤的出处,不由问:“县主近来可好?”
    昭平县主祖辈是敕封的异姓王,乃是开国功臣之后,身份显贵,饱读诗书,为人却十分平易近人,温文尔雅。
    “家母一切安好,臣替家母谢公主关心。”谢青崖回道。
    此话落下,一时相对再无言,只闻汤匙瓷碗相碰的叮当声。
    静了半晌,公主忽然出声问起另一茬儿:“大安国寺底下那宅子,崔家可还住得惯?”
    谢青崖闻言顿了下,不答反问:“公主原是把那宅子送给崔家了?”
    赵嘉容有些不解地问:“太子送的,与我有何干系?”
    “……臣是指六年前。”
    她抬眸瞧他两眼,漫不经心地道:“未送出去,她当着我的面把房契给撕了。你们这些世家出身的,性子一个比一个傲。这回太子出钱替我送出去,倒叫我小赚一笔。”
    谢青崖无言以对,脸色有些僵硬。
    “怎么?你也看上了那宅子,太子却送给了崔尚宫?他不是送了你一匹汗血宝马吗?”她扭过头来问。
    “……臣并未收过太子任何赏赐。”
    赵嘉容不置可否,忽然凝目盯住他,细细端详了片刻,仿佛在研判臣子的忠心。
    收买人心总要使些钱财好处,利益捆绑起来才有同一条战线的决心。
    她转而又四下环顾了一圈室内,道:“大安国寺那宅子虽则地段好,却有些陈旧了。这宅子则胜在布置精致,环境清幽。”
    谢青崖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
    果不其然下一瞬便听公主又道:“便把这宅子送你?”
    他脸色越来越古怪,半晌未接话。
    赵嘉容见此,不由翻了个白眼:“世家子女真是如出一辙的傲气,又不是什么嗟来之食。京城地价贵,寒门弟子可是最心悦宅子。”
    公主爱拿宅子收□□闱举子一事京中人人皆知,貌美者入公主府后院,有才者得豪宅。
    他又算什么呢?
    “公主是想……让臣做外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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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你怎么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
    第21章
    香炉里一线安神香斜斜立着,尖端向上延伸出袅袅的烟雾。银丝炭烧得透出了红芯,内室之中一片融融暖意。
    赵嘉容有些怔然望着语出惊人的谢青崖,动作缓慢地舀起最后一勺梨羹,送入口中,末了,将青瓷碗递还给他。
    “翌日一早还有朝会……”她此话一出,二人皆是一顿。
    当年谢青崖尚是驸马时,皇帝隔日坐朝,他便隔日夜宿公主内寝,两相错开。翌日有朝会,公主当夜便歇息得很早,分不出心神纵情取乐。
    而如今公主已不必再凌晨起身上朝。
    赵嘉容眼睫轻垂,微微发颤。正是虎落平阳之时,稍不留神便有恶犬相欺,哪里还会有那些旖旎的心思。
    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道:“我乏了,今夜便歇在此处。你赶在宵禁前回城去罢。”言及此,她扬声让陈宝德送客。
    谢青崖来不及再出言,便见公主撇开软枕,拥被躺下了。
    估摸着安神的药劲也上来了,她本就一宿未睡,疲于应付皇帝,想必已是累极。
    他抿了下唇,轻手轻脚退出了内室。
    赵嘉容脸埋在锦被里有些闷,半晌再不闻声响了,才微抬起头,用冰凉的手背贴了贴温热的脸颊。
    ……
    屋外雨已经停了,地上仍是湿滑泥泞的。小厮牵来一匹马,马蹄轻踏,溅起些微水渍。
    谢青崖伸手接过缰绳,发现正是他来时所骑的那匹马,这马鬃毛颜色混杂,不似公主府马厩里清一色的红鬃马。
    临上马前,他顿了顿,招手让陈宝德过来,把梨汤的方子写给了他。
    陈宝德拿着方子,屈指轻弹了弹,目送着谢青崖利落地翻身上马、随后策马离去的背影,轻哼了一声。
    ……
    翌日朝会,王永泰于平康坊擒拿张舍人一事,果不其然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朝会上暗流涌动,中书省再次首当其冲。
    身在漩涡中心的中书侍郎杨怀仁倒好似局外人一般,下朝后不紧不慢地往折桂楼去喝茶。
    谢青崖取下头上厚重的官帽,在下朝的官员人群中一眼锁定杨怀仁的身影,状似不经意地凑过去,问:“杨侍郎赏脸同某喝杯茶?”
    杨怀仁愣了一下,拒绝道:“不敢。下官尚有公务在身……”
    谢青崖用官帽指了指右侧的青石板大街:“某记得中书省在那边。”
    “……下官有约在身。”
    “去折桂楼是吧?”谢青崖眯了眯眼,“某正好也要去,便与杨侍郎一道罢。”
    杨怀仁挑了下眉,顿了顿,而后往前一伸手:“谢将军请。”
    折桂楼位于京都商户林立的东市,此刻正逢举子入京赶考之时,其内往来如织,好不热闹。这茶楼名字便取自蟾宫折桂,前边是茶楼,后面则有供投宿的客栈,几十年来有数位状元郎进京赶考在此借宿,由此成了春闱举子聚集之地。
    谢青崖仰头瞧了眼这茶楼金灿灿的招牌,出声问身侧之人:“杨侍郎是太元十六年状元及第?”
    “谢将军好记性。”
    “那年某尚公主,如何能忘。”他说着,话音一转,“杨侍郎三十几许的年纪,官途坦荡,何以不寻一位佳人常伴身侧红袖添香?”
    杨怀仁打量他两眼,纠正道:“下官不才,去岁冬刚过二十九,未及三十。”
    谢青崖皮笑肉不笑。
    二人一道迈步入茶楼,小厮立马迎上来接待客人。
    杨怀仁略一环顾厅内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年轻举子们,回过头来拍了拍谢青崖的肩,在他耳旁压低声音道:“公主爱美色,下官这中人之姿公主如何瞧得上?”
    谢青崖冷着脸不作声,不动声色瞥了他几眼。这位公主一手提携的中书侍郎,相貌虽则并不如何出众,却也算得上周正清秀,一身深绯色圆领袍,腰束银带,很有文人的儒雅和风流。年三十许,正当盛年,甚至隐隐显露出年轻时金榜题名的春风得意。
    杨怀仁接着又道:“谢兄还是提防这些年轻举子们为好。”
    谢青崖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满茶楼的举子个个出口成章,一表人才。
    他一个顺着一个望过去,掌心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待得回过神来,杨怀仁已经独自到二楼的雅间去了。
    有何公事要在春闱时的折桂楼商谈呢?
    公主在折桂楼“选秀”也不是头一回了,从前假作不在意之事,如今光是想一想便让人心口烧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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