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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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随后移步近前去,停在屏风旁,轻声问公主是否现下便起身梳妆。时辰尚早,上早朝还不急。
    话问出口,却良久不闻公主应声。四下寂静一片,只余阵阵萦绕在耳旁的窗外小鸟啁啾。
    玳瑁讶然抬眸望过去,便见公主正倚坐在榻边,垂眼沉思,怔然出神。
    “公主?”玳瑁扬声又唤了句。
    赵嘉容闻声回神,顿时蹙了眉,抬手轻掐了下眉心。
    荣建忤逆皇帝,拒不回京述职,引得皇帝勃然大怒,此事已在京中掀起轩然大波。皇帝昨日只传召了靖安公主和谢大将军入宫,众人恐怕皆有耳闻。
    今日这朝会必定太平不了,她一想到待会儿朝堂上要应付数不清的质问和攻讦,便有些头疼和疲惫起来。
    “不,去叫住谢青崖,不要急着动身,”她忽然开口吩咐道,“他今日不必上朝,便在朝会之时,在校场点兵。”
    玳瑁愣了下,下意识问:“点兵?!这并无旨意……且圣人命谢将军天不亮便即刻动身,如何能拖到朝会之后?”
    公主眯着眼道:“急不得,你叫人去拦住他,点完兵再动身,皇帝那边自有我来解决。”
    玳瑁不再多问,领命退下去。
    ……
    这厢谢青崖脚步匆匆地往外走,刚出内院,便碰上端着热羹汤的陈宝德,险些撞上去了。
    陈宝德眼疾手快地抓紧手中的红木托盘,才未弄洒羹汤,惊魂未定地瞪大眼,不由狠狠甩了几个眼刀过去。
    谁料谢青崖一反常态,非但没有往日的冷嘲热讽,竟还给他道了句歉。
    陈宝德满腹狐疑地盯着他,见他嘴角隐隐上扬,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便心知他这是在公主那儿讨着好了,越发恨得牙痒。
    谢青崖不计前嫌地拍了拍陈宝德的肩,正欲转身移步而去,忽闻身后急促的呼喊——
    “谢郎君!且慢!”
    他扭头望过去,便见公主跟前伺候的一名面熟的侍从疾步而来。
    “公主有何事吩咐?”
    那侍从气还未喘匀,便附耳道:“公主命您暂缓动身,于卯正三刻,校场点兵。点兵时您露个脸,再动身离京。”
    谢青崖一顿,略一琢磨便明白了公主的用意,当即应下。
    第42章
    晨光熹微, 薄雾笼罩着渐渐苏醒的京城,坊市大门次第而开,朝臣们或步行或乘马车沿街抵达高耸的朱雀门前, 由宫门侍卫一一核验鱼符后放行入宫。
    忽有阵阵鼓声破风而来,如平地起惊雷般, 划破了寂静的早晨。朝臣们纷纷驻足回望,顺着鼓声望向禁苑的方向,惊疑不定。
    “那是北衙?”百官各个神色凝重,三两并行, 互相低语。
    北衙所掌管的神策军乃是京都命脉。北衙有如此异动,如何能不叫人心慌?
    鼓声一阵又一阵,连绵不休,间或遥遥传来兵将们的呼喝之声。
    朝会当前, 朝臣们纷纷收敛复杂的神情, 加快步伐直奔宣政殿。
    待文武百官沿玉阶而上, 鱼贯入殿,各自分列两队站定了, 为首的那几位风口浪尖上的人物才姗姗来迟, 立时便让殿内寂静下来。
    荣相面色沉沉, 手持笏板, 迈步穿过一众垂首低眉的文臣,引得一阵明里暗里的窥探。随后而至的便是面无表情的靖安公主和太子殿下,这二人一前一后入殿,越发让表面的风平浪静岌岌可危。
    宦官尖细的嗓音在殿中响起回荡, 宣告帝驾已至,朝臣们闻之纷纷俯首叩拜。
    一片恭迎声中,太元帝缓步登上御座, 一挥袖摆,道:“众卿平身。”
    众臣甫一起身,便见文臣之首的荣相举着笏板移步出列——
    “陛下!老臣有本要奏!”
    四下皆惊,宰辅之臣朝会时向来是闻八方而不动,甚少有如此在朝堂上打前阵的时候。
    一时间众臣皆屏息,静待荣相出言。
    赵嘉容对插着朝服袖子静立,侧眸瞥了眼荣相。昨日她刚从大理寺出来,荣相便命人来请她去荣府商议荣建一事,她借故推脱并未亲赴,只让人过去传话,透了几句皇帝的口风。
    荣相微一躬身,尔后沉声道:“陛下,安西大都护荣建告病拖延回京述职,忤逆圣意,抗旨不尊,委实是大不敬。依臣之见,应立即命其回京,论罪降罚。”
    此言一出,殿内众臣讶然不已,互相交换眼神,窃窃私语。
    太子一党原本暗地里蓄势待发,只等荣相为荣建出言开脱后,便大肆攻击荣家嚣张太甚、反心昭彰,哪料到荣相今日一上来便是一出以退为进的戏码,一时间束手无策,哑口无言。
    太子眉心一拧,扭头乜了眼身后的靖安公主。
    赵嘉容面色沉静无波,迎上他带刺的目光,翻了个白眼。
    上首端坐的皇帝轻挑眉,语气不掩讥讽:“荣卿以为,朕再追加一道圣旨,他便会乖乖领旨回京吗?”
    荣相上前一步,跪伏在地,道:“若家弟泯顽不灵,屡犯不改,臣身为其长兄亦难辞其咎,便由老臣亲去西北,将这罪臣革职,押送回京。”
    举朝哗然。
    连靖安公主也不免有些意外地望向殿中跪着的荣相,更遑论措手不及的文武众臣。
    皇帝目光沉沉,良久并未发话。
    荣相这是非要保下荣建不可,不让其落入旁人之手。
    可若不下狠手置荣建于死地,便收不回西北军的兵权。革职押送回京又如何?只要荣建不死,西北军中荣家爪牙不除,西北军依旧姓荣不姓赵。何况拱卫京都的禁军神策军之中也有不少荣家拥趸,两股兵力扼住咽喉,分明是明晃晃的威胁。
    太元帝沉默了半晌,方淡声道:“荣卿说笑,你年事已高,如何能跋山涉水,履押送之职?何况荣建的罪过岂能牵连到你?便是看在荣卿十年如一日为大梁兢兢业业的功绩,朕也不能有牵连之心。”
    皇帝话虽说得客气,却迟迟不曾命荣相起身,只垂眼漠然看着荣相跪在殿中有些佝偻的身影。
    荣相闻言,缓缓直起腰,抬眼望向上首的皇帝。
    宣政殿内气氛分外紧张,拉锯战般的沉默在堂皇的大殿之中蔓延开来。
    满殿的重臣皆垂眼低眉,大气不敢出。
    太子冠冕上垂下来的白玉旈不住地轻晃,叫其后的靖安公主看在眼里,越发心烦意乱。
    赵嘉容抿了下唇,忽然出列,开口打破了沉默:“父皇,儿臣以为,眼下吐蕃使臣尚在京都,不宜大动干戈,否则让吐蕃趁我大梁内乱,另起事端。安西大都护既然告病,父皇便再下一道旨意,容他回京养病。西北大漠苦寒之地,病情只怕愈渐加重。如此,荣都护必然再无推辞的借口。若他再抗旨不尊,父皇再派人将其革职押送回京不迟。”
    皇帝目光轻移,眯了眯眼,审视般地瞧着她。
    赵嘉容面沉如水,岿然不动。
    “罢了,便依靖安之意,再下一道旨罢。”皇帝倏尔摆袖,沉声发话。
    他言罢,侧眸瞥了眼身旁的宦官。那宦官立时会意,高声道:“退朝!”
    宦官话音未落,众臣还未回过神,皇帝便已起身离殿了。
    帝驾远去,百官们面面相觑,也跟着离殿,见殿中跪着的荣相迟迟未起身,脚下的步伐又艰涩起来。
    赵嘉容莲步轻移,俯身扶了一把荣相,低声道了句:“舅父受累。”
    荣相借力缓缓起身,不轻不重地瞥了公主一眼。
    太子冷哼了一声,绕过殿中二人,拂袖而去。朝臣们见此折身离殿,步伐加快。
    赵嘉容收回手,与荣相一道移步出宫。
    宣政殿外,日光大好,暖融融的春光迎面照射而来,叫人睁不开眼。宫殿琉璃瓦上排列的脊兽在阳光中朝气蓬勃,英姿焕发。朝臣们各回各衙,各司其职,人潮涌动的宫殿重归寂静,只余宫殿檐角轻晃的铜铃声。
    “公主上朝前听见北衙的鼓声了吗?”荣相忽而问。
    赵嘉容眸光轻转,温和地道:“我派人去打探过了,是谢将军奉了圣人之令,在校场点兵。”
    荣相眉头紧皱。
    “舅父毋须忧虑,吐蕃使臣尚在京都,和亲的队伍还未离京,父皇断然不可能大张旗鼓地调兵。”她说着,话音微顿,压低了声音,“父皇虚张声势罢了,舅父可不能乱了阵脚,反教小人拿捏了把柄。”
    荣相面色沉沉,并未接话。
    赵嘉容撇了撇嘴角,又道:“二舅父此番难免受些磋磨,回京是逃脱不了的,舅父打算如何安顿群龙无首的西北军?”
    荣相侧眸问:“公主以为如何?”
    她闻言,沉吟了片刻,方道:“依我看来,不如保下荣子骓。只是如今他锒铛入狱,父皇又正是气头上,要想把人弄出来恐怕要费些功夫。”
    荣相闻言,脚步微顿。
    “荣子骓虽只是二舅父的义子,却也是名正言顺的荣家人,总比外姓人更靠得住些。”公主轻声道。荣相昨日夜召神策军副将郑闻达,消息一早才传入公主府。这郑闻达乃是荣相之妻郑氏的堂兄弟,攀附荣家多年,才得以在神策军中有了不少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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