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因反应不及时，便利店的门重重关上，池岛后退了一步，退到门外，两人之间隔着便利店的透明窗户。
    夜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池岛的身体藏匿于黑暗里，只有便利店里散发出的微弱的光打在她脸上。
    陆知屿仍旧坐在整洁明亮的便利店里，因为背光，整张脸笼罩在微弱的阴暗里。
    两人一明一暗，以便利店的玻璃门为界限，分割出距离。
    “为什 么 ？”
    陆知屿没有挪开视线的意思，他隔着玻璃薄唇微动。
    池岛隔着玻璃读懂了陆知屿口中的话，这句“为什么”像是对刚才问题的继续提问，也像是对她刻意回避的微微失落。
    池岛莫名感觉阻塞，有情绪翻涌上来，但又很快被压制下去。
    他的眼神晦涩难懂，这句话又隔着玻璃，让她分不清究竟是他真的在追问自己，还是她杜撰出的莫名情绪。
    随身携带的包里传来手机震动声，打断了池岛的思绪。
    夏末晚间的风声，小区绿化树木间的叶子沙沙作响，外卖员骑电动车经过的声音，以及傍晚大人孩子出来遛弯的交谈活动声随之一并涌入耳朵。
    池岛从难以理清的思绪抽离回到现实世界中，她拿出手机，朝陆知屿指了指手机屏幕的电话页面，隔着便利店玻璃跟他挥了挥手告别示意。
    随后转过身，池岛深吸了一口气。
    这样就挺好，平时错开和陆知屿频繁的见面时间，就算偶尔遇到了也没关系。
    两人虽然是前任关系，但已经拥有了各自的生活。他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至于连基本的社交礼貌都不顾及。
    池岛驱散脑中的思绪，走在回家的人行道上，拿起手机接听电话。
    “晚上好啊，池岛。”温何活力满满的声音从听筒中穿来，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
    “晚上好，温何。”池岛笑着回应道，知道温何是要跟她商量明天去见大黄领养人的行程安排。
    便利店门口，一个身影走了出来，站在了不远处的路灯下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第21章 伪装轻松
    ◎小橘猫玩偶回礼◎
    陆知屿看着那个逐渐离去的身影，握住手中的橘黄色小猫玩偶，表情不复刚才在小区门口时把玩玩偶时的轻松愉悦。
    他的神色渐渐恢复往常的清冷，亲眼看着那道刻在脑海中的熟悉身影一点点隐匿在黑暗中，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
    灰黑色简约格调的家里，陆知屿走出浴室，来到客厅，用毛巾擦过未吹干发丝间留下的水渍。
    这处房产是他在大学时购置的，原房主平时不住在春海市，只给房子做完了硬装，之后就一直闲置了。
    所以他回国决定住进这里后，独自布置了软装。
    此时的陆知屿已经跑完步，洗了澡，他走到客厅，抱着手臂看向放置在茶几上的橘黄色小猫毛绒玩偶。
    可不论他如何盯，小猫玩偶的嘴角始终微微翘起，就像某个人，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从不表露出来，一副永远隔绝外界打算独自把所有事情都硬抗到底的伪装轻松。
    陆知屿拿起小猫玩偶，把微笑的那面掩在掌心里，走到卧室，打开落锁的密闭柜子。
    他看到里面的抱着熊的小女孩粘土人偶，还有前几天刚从朋友家拿回来的池岛寄给他的一等奖粘土人偶。
    两个粘土人偶被透明罩子保护的完好无损，陆知屿盯住抱熊小女孩粘土人偶，眉头微微皱起。
    很快他又转移视线，把橘黄色小猫玩偶随意扔了进去。
    关上密闭柜子后，陆知屿起身走到窗前。
    没多久他又烦躁地转身看向柜子，又走了回去。他重新打开柜子，耐心调整位置，把橘黄色小猫玩偶小心安放在了小女孩粘土人偶的一侧。
    看着小猫玩偶和小女孩粘土人偶脸上同步的笑容，陆知屿嘴角也跟着牵起，似乎是很满意这个他在商场挑选橘黄色小猫玩偶。
    手机铃声响起，陆知屿点了点小猫玩偶的头，顺手接听电话。
    “怎么样？礼物有送出去吗？我说什么来着，礼物就是要一来一回才能表示情谊嘛，还有，你一把年纪了搞什么网恋，下次礼物寄到自己家里不行吗？”老友喋喋不休的话从听筒中不断传出。
    陆知屿脸色越来越差，并没有理会老友的一言一语。
    “人嘞？不是几个小时前还跟我显摆礼物选得好嘛，不会是被拒绝了吧，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嗯。”陆知屿低声回复道，他摩挲着着小猫玩偶，表情并不好看。
    老友终于意识到陆知屿这次是真被拒绝了，怕被殃及池鱼，表示节哀顺变后火速挂断了电话。
    结束通话后，陆知屿把放置玩偶的柜子慢慢推了回去，重新落上锁。
    本来就是已经结束的关系，无论是身为大学时期的前任，还是身为陪伴手作账号的老粉。
    *
    周六上午
    池岛接过温何带来的老照片，走进书房，拿出事先画好的模型对照着照片上温何爷爷奶奶的面貌。
    她打印出几十年前春海公园老吊桥的样子，又仔细重新拍了一遍老照片，放大后也打印了出来。
    等她做完这些工作，小心翼翼把老照片收起来，打算把老照片归还给温何。
    不过她刚出书房，就看到客厅中温何正晃动着手中的逗猫棒，跟大黄打成了一片。
    只见往日生龙活虎的大黄，此时有气没力地瘫倒在地板上，视线却紧跟逗猫棒上的羽毛，爪子时不时抬起来摇响逗猫棒上的铃铛。
    “怎么样，我的陪玩技术还不错吧。”温何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池岛身边，笑着说道。
    “不错。”虽然是陪大黄玩，但很不错。
    池岛点了点头，把老照片递还给温何。
    “奶奶要是收到你做的粘土人偶，一定会很开心的。”温何接过，有些怀念地轻抚过黑白泛黄照片，低声喃喃道。
    “我会尽力做好这次礼物的。”池岛不想辜负这次期待，更何况奶奶的病在不断吞噬她的记忆。
    她拿出纸杯接了两杯热水，递给了温何一杯。
    有关这次粘土人偶的制作想法，池岛早已定下，她想要复刻温何奶奶和温何爷爷二十年前在吊桥相遇的送项链情景。
    就像粘土定格动画那样，一帧一帧拍好制作成视频，和实物一起当作生日礼物送给奶奶。
    一开始她以为只要在粘土人偶的基础上把微缩模型做好就行，但经过大量的搜查和学习，她发现粘土定格动画比她想象中要更复杂些。
    她不仅要做好粘土和微缩模型，还要在此基础上调整粘土人偶的动作和表情，这项任务对池岛而言算是一次不小的挑战。
    距离奶奶的生日还剩不到两个月，因为平时空闲时间充裕，留给她的时间应该还算够。
    池岛喝完纸杯中的热水，温热的水划过喉咙，抚平了她内心涌动的焦躁，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她预设的未来压力。
    “不过别紧张放轻松，无论你送什么，奶奶都会开心的。”温何放下水杯，像是想起了过往的回忆，笑着说道。
    “为什么，一般而言大家不都喜欢更好的吗？”池岛也放下纸杯，因为突然被温何打断思绪而有些顿住，表情茫然地问道。
    青春期只有拥有更好的成绩，才能离开小城，回到春海市。
    大学时只有在兼职实习中表现更好，才能得到这份工作，扎根在这里。
    就连手作账号虽然一开始发布的粘土人偶并不算完美，但也是她重拾这项爱好后反复大量的练习一次次找到最优后，才慢慢发布视频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
    自愿或被迫处在竞争中的每个人，都能看到那个最高的目标……
    “因为奶奶很喜欢你啊，我讲不清楚。最好的当然很不错，但只要是你用心送的，奶奶都会很喜欢的。”温何揉了揉额间的碎发，表情懵懂但眼睛却很真诚。
    池岛也愣愣地点点头，她不是很能分析清楚温何话中的意思，但能感受到内心有些东西在松动瓦解。
    她脑中生硬地再次冒出那个大学恢复了手□□好后的第一个作品，生涩的，不完美的，消失了的第一个作品——抱着小熊的小女孩粘土玩偶。
    第22章 针锋相对
    ◎他就是你在家要等的人吗？◎
    池岛安抚好大黄，接过温何递来的垫了一层软垫的猫箱，把大黄抱了进去。
    猫箱侧面是竖条透气栅栏的设计，并不影响猫咪看到外面的视线。
    大黄悠闲地坐在里面梳理毛发，玩黄色小鱼玩具，玩累了就抱着玩具顺势躺下，闭着眼睛晃动尾巴。
    池岛摸了摸大黄，关上猫箱，心情并没有最初设想时找到领养人后的轻松，但她把这份异常归结于对定格视频制作的压力。
    她打开储物柜，在一整袋猫粮零食中拿出一小袋猫粮当作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