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玄鸟惊天地，千字诵殷礼！

    少年们无缘无故被骂了一通，虽然委屈，但在秦丹的师道威严下，还是只能选择屈从，老实背书。
    这一背，便是八日。
    响彻王都的心跳仍有起伏，时而迅猛如雷，时而萎靡不堪。
    可不论这心跳声如何变化，其中蕴含的汹涌情绪，都始终不能彻底发泄。
    心跳声持续了八日，大院中的秦丹授课，也持续了八天。
    对於六鼎境界的修行者而言，持续八天不吃不睡，虽有些困难，可也不是不能熬过去。
    但秦丹在催使灵光，与王都心跳鼓声对抗的过程中，早已受了重伤，还要时刻催动挖掘体內的天人灵光，其中耗费的心力难以继数。
    更別说……那源自帝宫的心跳从未停止，一次又一次地衝击著秦丹。
    八日时间以来，他已面如枯槁。
    指尖的银光，似即將燃尽的蜡烛般，闪烁不定，时刻可能断去。
    下首的少年们虽然也具备不低的修为，亦有千字文镇压心绪，可在体內混厄之力的折磨下，也已到了濒临崩溃的时刻。
    甚至连一直蹲在角落的邓嬋玉，都显得有些不正常，披头散髮地用脑袋不断磕著墙壁，不断跟读著千字文，手背青筋暴起，似乎在努力压抑著什么。
    “老师……”
    涂眠月看著摇摇欲坠，容似死灰的秦丹，已经疲惫到连眼睛都睁不开，却仍竭力支持的秦丹，心中莫名抽痛了下。
    她主动抬起了手，笨拙地抱住了秦丹，將宛若蛋白的脸庞贴向秦丹的肩膀。
    在她想来，似老师这般禽兽的人，见她主动投怀送抱，定能重奋精神，容顏焕发。
    可眠月抱上去后，秦丹却没有任何反应。
    “天地变，大道恆。”
    “人世迁，礼乐承。”
    她诧异地抬起头，只见秦丹已像是半死过去般。
    往昔嬉笑怒骂生动无比的俊俏面孔，此刻已蒙上一层死气，像是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反应，只机械性地用乾涸到近乎开裂的嗓子，重复、反覆，循环往復地背诵著一句又一句千字文。
    “冠曰君，笄为妇。”
    涂眠月瞬间红了眼眶，想要用力將秦丹从地上抱起，道：“我带你去梧桐书阁找姐姐，让她用心界为你復甦……”
    涂眠月话未说完，便觉手腕一紧。
    秦丹按住了她的手，艰难地摇了摇头，催著指尖的灵光再亮一些，覆在少年们身上，同时继续念诵下去：“鸿雁聘，庚谱合……”
    涂眠月一时呆在原地，心中仓皇竟不知该何去何从，张口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抓住秦丹泛著银光的手指，哭喊道：“別背了，別背了！你都快死了，把这银光收起来，不要背了好不好！”
    秦丹身形晃动，抬起的手臂亦虚弱无比，可涂眠月却只觉得秦丹的手臂竟蕴著一种莫名的力量，让她一时间也无法压下去，让她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秦丹继续下去。
    如潮水般的倦意一波又一波的衝击著秦丹的脑海，潜藏于丹田中的那一抹灵光，已在他接连不断的挖掘中风雨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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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辛女官到现在还未现身，一定与这些少年，脱不了干係。”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殷朝出事，人族亦无存身之地，我又能逃到哪里去？”
    “所以做这些事情，不是我刻意为之，而是不得已为之……我绝不能让这些少年异变成怪物！”
    “只是，到底还要坚持多久。九天时间，还未过完吗？”
    “我真的……好累，好倦，好想合眼睡上一觉。”
    恍惚间，秦丹只觉得自己的声音越来越细，前世的种种幻景袭上心头。
    忙碌却淳朴的中学时代，浅白而懵懂的少年感情，充斥著热血与雄心的大学时光，最初憧憬与最后绝望的相恋承诺。
    接著便是摸爬滚打，圆滑世故的油腻人生。
    那个素淡靦腆的少年，终於变成了一个满口，將承诺当放屁的社会精英。
    自以为明悟了社会运转的规则，看似学会了如何討女子欢心，背负著沉重到踹不过气的压力，每每深夜惊悸醒来彻夜无眠，却还要在第二日强撑著过旁人眼中的成功人生。
    直至一场车祸解救了他。
    来到这个瑰丽炼法爭瑰丽，铁血战技斗铁血的玄异世界。
    一桩桩事情，一张张脸孔浮现在秦丹的眼前，口中的诵读声越来越轻，耳边的读书声越来越远。
    秦丹心中忽地升起一丝明悟。
    “我要死了吗？”
    “能这样结束也不错。起码不是在那个糟烂人生中结束。”
    秦丹在心中自语，而后坦然一笑，等待著最终的那一刻来临。
    就在秦丹这般想著时，一声声读书声主动匯入了他的诵读中。
    “天地变，大道恆。”
    “人世迁，礼乐承。”
    “冠曰君，笄为妇。”
    “鸿雁聘，庚谱合。”
    ……
    “沸繅丝，杼织布，”
    “耜起田，耒耕土
    ……”
    “儂齐力，氓安宅”
    “私家齐，公国寧”
    “殷人礼，自此全。”
    “薪火生，永不绝！”
    一阵阵雄壮的厉吼声响起。
    此声分量厚壮，力度恢弘，万千莽汉齐齐发声，携著无匹英武，震彻整个王都。
    自帝宫异变后，便一直迴荡在整个王都的心跳鼓声，第一次被彻底压了下去！
    “这是什么声音？”
    正抹著泪不知何去何从的涂眠月诧然抬首，看向外边，却发觉这声音来自四面八方，交错重叠，似已將整个王都合围！
    与此同时，大院內，原本已经衰落下去的读书声竟也与这万千诵读声趋同一处，再次响了起来！
    “是玄鸟卫，是玄鸟卫的声音！”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带出的將士，定不会让人失望！”
    蹲在角落，铺头散发形似癲狂的邓嬋玉忽地大笑起来。
    涂眠月听得一愣，这才恍然想起，九日之前，秦丹刚离开守藏馆时，第一个去往的便是玄鸟卫营地。
    当时，他假作人皇之名，诱骗邓嬋玉向玄鸟卫下令，让诸营將士背诵千字文！
    九日之后，玄鸟卫需在王都外，齐诵千字文，且要声震王都，才算过关！
    如今，九日已过，玄鸟卫如约诵书！
    这万千將士齐齐背诵，当真做到了声震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