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监视

    地牢门前的铜锁在火把下泛著冷光，萧妄攥著钥匙的手顿了顿，心底腾起一股无名火。
    要不是自己那个便宜大哥，自己何至於一天两次来这种地方！
    他狠狠將钥匙插进锁孔，“咔嗒”一声，厚重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腐臭的霉味裹挟著潮湿气息扑面而来。
    “萧蘅那混帐，真会给我找事儿！”
    萧妄在心里暗骂，“若非被逼到这份上，本皇子何必將希望寄托在一个小贼身上。”
    地牢深处，卿梦萱正低声安抚著恆王。
    忽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卿梦萱听到动静，浑身猛地一僵。
    她偷偷瞥向入口，只见萧妄黑著脸大步走来。
    “不好！”
    卿梦萱心中警铃大作，瞬间往牢房角落一缩，双臂抱紧膝盖，肩膀不住颤抖。
    隨即，卿梦萱一双眼睛怯生生地望著萧妄，声音发颤。
    “二、二皇子……”
    萧妄看到她这副模样，脚步微顿。
    记忆中那个伶牙俐齿、敢和自己顶嘴的女人，此刻却像只受惊的小鹿。
    “该死……”
    他眉头皱得更紧，暗自思忖：“先前怕是把她嚇狠了……”
    “这般模样，如何套得出话？”
    想到这儿，萧妄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烦躁，嘴角扯出一抹自认为温和的笑，缓步靠近：“別怕，本皇子今日不是来为难你的。”
    他蹲下身，声音放柔，“你且好生想想，可还记得那日太子府里作乱的三人？”
    “你……可有法子联繫上？”
    要找闻景焕和楚离？
    卿梦萱垂眸掩住眼底的讥讽，心中冷笑。
    这傢伙果然上鉤了！
    可隨即，她咬著下唇，怯生生道：“我……我不过是被他们胁迫的，哪里知道怎么联繫他们……”
    说著，还挤出几滴眼泪，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二皇子，您就饶了我吧……”
    萧妄盯著她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神情中找出一丝破绽。
    半晌后，萧妄实在看不出什么东西来，只能柔声安抚道：“你若能帮本皇子这个忙，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卿梦萱绞著破旧的裙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哪儿……”
    她突然攥紧萧妄垂下的衣袖，声音带著哭腔，“那天太子府乱成那样，到处都是喊打喊杀的声音！”
    “如果按二皇子说的，那天他们在太子府大闹一通，当天肯定早趁乱逃出城，说不定现在都到別国边境了……”
    萧妄眼底的光瞬间黯淡，烦躁地扯回衣袖。
    他不得不承认这小贼说得在理——
    三个能在太子府来去自如的刺客，怎会留在楚都等著被抓？
    还是被逼的太急了……
    靠个小贼能查到什么？！
    萧妄猛地踹翻脚边的茅草，脸上难掩烦躁。
    见他转身要走，卿梦萱突然扑过去抱住他的腿。
    萧妄低头，正对上她泛红的眼眶里打转的泪珠，“二皇子！”
    她声音带著颤抖，“若您信得过我……我、我可以试试！”
    地牢里死寂得能听见恆王铁链的轻响。
    萧妄居高临下地盯著她，墨玉般的瞳孔映出她狼狈的模样。
    “你凭什么让本皇子信你？”
    “因为我想活！”
    卿梦萱迅速应道，“您把我关在这里，和死了有什么分別？”
    “可若能找到那三人，您得了功劳，我也能换条生路……”
    “要是殿下您能开恩，没准我还能换来一笔钱財，这对小人来说也是好事。”
    萧妄盯著卿梦萱，墨玉般的瞳孔里翻涌著审视的暗芒。
    而卿梦萱看似两眼充满企盼，可却打心底疑惑……
    才短短不到一会儿的功夫，这萧妄怎会突然放下架子，想借她一个小贼的手办事？
    若非外面是出了天大的事，有人给萧妄施压，才逼得他病急乱投医，竟將主意打到自己头上。
    心中虽这么想，但卿梦萱面上却装出副痴傻模样，仰著沾血的脸，眼中期盼的光几乎要溢出来。
    乾裂的嘴唇翕动著，喃喃自语：“要是事成了，就能买好多绸缎……再雇个厨子天天做八珍糕……”
    那副模样，活脱脱已经踩著金银，在幻想中的宅院里打转了。
    这般市侩又浅薄的痴態，看得萧妄嘴角狠狠抽搐。
    他忽然觉得可笑——自己竟把筹码押在这样一个满脑子浆糊的小贼身上？
    可转念一想，萧蘅都已將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金吾卫的调令像把悬在头顶的刀。
    若这女人真能引来刺客……
    “你若真的能把人给引来，本殿自然不会亏待你。”
    萧妄一时间也是有些无奈，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晚会儿自会有人带你出地牢，今后你就住在本殿这里，若是敢耍样——”
    说著，萧妄俯身逼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脚步声渐渐远去，铁门轰然关闭的瞬间，卿梦萱紧绷的脊背“啪嗒”砸在石壁上。
    冷汗浸透的衣衫黏在皮肤上，她却顾不上这些。
    盯著漆黑的天板，卿梦萱忽然轻笑出声。“看来猜得没错，萧妄定是被人逼得没了法子。”
    “我看你才是在急病乱投医。”
    恆王突然剧烈咳嗽，铁链被他扯得哗哗作响，“萧妄多疑成性，你主动揽下这差事，不是往枪口上撞？”
    “殿下，我若不主动，才是死路一条。”
    卿梦萱拿衣服遮住自己手上的伤口，“萧妄越想抓住他们，我们的机会就越大。”
    她目光扫过地牢，压低声音，“况且，也只有从地牢出去，才能联繫上摄政王！”
    酉时三刻，卿梦萱被俩侍卫架著，在九曲迴廊里七拐八绕。
    她脸色惨白，脖颈上铁链勒出的红痕还渗著血，可换上月白襦裙后，倒像个病歪歪的娇小姐！
    “二皇子吩咐，姑娘先住兰苑！”
    领头侍卫“哐当”推开雕木门，一股檀香混著药味扑面而来。
    桌上摆著燕窝粥和伤药，卿梦萱刚摸到碗，窗外“嗖”地闪过黑影！
    她猛地抬头，只看见半截玄色衣角！
    “果然，这帮皇子就没一个好东西！”
    她冷笑一声，抓起瓷碗狠狠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