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捨我其谁？

    回到主楼內，伊莎贝尔遇到了正在往外赶的赵凡。
    她故作轻鬆的向赵凡说道：
    “我已经警告过商人了。你明天就可以上门找他收税了。”
    不过赵凡看到了伊莎贝尔还没鬆开的拳头，知道她不像表面那么轻鬆。
    他也知道外面的情况；他也能感受到她现在低落的心情。
    但赵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这个局面，他无能为力。
    他是大学生、是武夫，但不是一名医生。
    他只能摸摸伊莎贝尔的头，用空洞的话语安慰她：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我们將老鼠和跳蚤都消灭了，黑死病会消失的。”
    赵凡还要去城门外接收物资。那是陆氏商会，还有其它合作的商队从別的城市採购来的。
    不过商人们不愿意，赵凡也不希望他们进城。所以只能由每天都严格体检后的士兵们將物资搬进来。
    就在赵凡放开手，要转身离开时，伊莎贝尔叫住了他，问道：
    “赵凡，你说到底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他们才会遭受这些苦难。”
    听到伊莎贝尔的话，赵凡就知道有些不妙。
    他不让伊莎贝尔一直待在城堡里就是怕她陷入这种自我怀疑的怪圈。
    她之前已经有这种倾向了，一个好好的人总是觉得都怪自己，总是自我怀疑。
    城堡內的气氛太压抑了，可能会加重她的心理问题。
    所以赵凡希望她可以在巡查的时候稍微放鬆一下心情。
    但他没想到，伊莎贝尔出去散心后，情况反而变得更严重了。
    “伊莎贝尔，抬起头。”
    赵凡只能走回她的面前，叫著她的名字。
    但赵凡的声音並没有用，伊莎贝尔还是低垂著头，反而开始给怪罪自己找起了理由：
    “你说，这是不是真的是女巫的诅咒，不然为什么黑死病还没有平息？”
    “我们都已经除鼠除了一个月，城里的老鼠早就被消灭了。没有老鼠，跳蚤也不可能活得下来。
    “可为什么染病的人还在增加？”
    “贝尔，不要想太多。”
    见她听不进去自己的话，赵凡只能伸出手，捧住她的脸，强行將她的头抬起，让她看向自己。
    他盯著她的眼睛，又一次重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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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死病和你没有任何关係！”
    “贝尔，你作为一个伯爵，不仅发现了黑死病的原因，通过隔离等手段阻止了黑死病扩散，將自己的城堡用作医院，还给所有市民提供了免费的食物。”
    他列举了伊莎贝尔正在做的事，最后做出论断：
    “你不可能是罪魁祸首。相反，没有你，黑死病將会蔓延的更快，杀死更多无辜的人。你现在就是博福特市的救星。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谁如果说你做的不好，我第一个不同意。”
    安慰了一番后，他劝伊莎贝尔：
    “你现在先去好好的睡一觉吧，不要想太多了。”
    一直被赵凡盯著的伊莎贝尔听著他的话，有些感动。感受著赵凡摸著自己脸庞的、滚烫的手，她有些害羞。
    赵凡也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他连忙移开手，不过嘴上还在继续说道：
    “伊莎贝尔，你不要管別人怎么说。”
    赵凡现在猜测伊莎贝尔可能是听到了那些不好的话。他原本觉得伊莎贝尔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封建迷信的。所以也就放任不管了。
    瘟疫之下其他的琐事太多了，这个根本排不上號。
    但现在，他拿定了主意，要加强向市民们的宣传。
    既然他们不能接受相对科学的思想，那就不要责怪他用一些不科学的手段。
    关於这些，他没有告诉伊莎贝尔，而是继续向伊莎贝尔强调道：
    “不管他们再怎么胡说，我也会一直相信你，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他觉得伊莎贝尔现在就是缺少一个相信她的人才会陷入迷茫。
    那么只要让她知道还有人愿意相信她，她应该就会恢復自信。
    伊莎贝尔往后退了一步。她理了理自己被赵凡揉乱的头髮，对他笑著说道：
    “知道了，你快去忙自己的事吧。城市的物资供给还要靠你呢。
    “我刚才只是心情有些不好。现在被你安慰后，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伊莎贝尔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事，补充道：
    “对了，我刚刚出去的时候，发现之前登记时，有些家庭漏掉了一些人。可能是因为他们一开始还不信任我。
    “你儘快再安排一次登记吧。不过这次要收他们5便士的登记费。他们需要自己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又回忆了一下，確定没什么疏漏后，伊莎贝尔向赵凡告別：
    “我要去继续研究解药了。再见。”
    看著伊莎贝尔强撑的笑容，赵凡也没有办法。这种心理上的问题，並不能一蹴而就。
    將她送回臥室，赵凡劝她先休息一下，再思考解药的事；如果觉得出去不开心，也可以一直待在城堡里，外面的一切都可以交给他。
    劝他自己去忙后，望著赵凡离去的身影，伊莎贝尔脸上的红晕消散了。
    她喃喃自语道：
    “可是，如果瘟疫继续下去，他们，都会死。”
    第二天下午，赵凡去商人家清算税款。
    当然，他並没有斩尽杀绝，毕竟商人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现钱来结清积压了十年的税款。
    所以赵凡允许他用货物抵债，按照平时的价格计算就行。
    商人本来还想辩解，甚至给赵凡也打点一下，希望他可以通融一二。
    可看见赵凡抽出的剑锋和他身后士兵的枪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时，他选择自己吃下这个闷亏。
    商人的货物里还有不少粮食，可能是他听到了国王宣战的消息后，想要囤积居奇，所以从別的地方运到了商会的仓库中。
    不管到时候是直接卖给伊莎贝尔，还是高价卖给市民都能大赚一笔。
    剩下的就是一些昂贵的奢侈品和贝勒加德的铁器。毕竟之前博福特市的市场上就这两种东西最多。
    前者出自“崽卖爷田心不疼”的伊莎贝尔。
    为了获取资金，她把城堡里能倒卖的奢侈品全部便宜卖了，现在博福特市的每个商人手里都有不少；
    后者出自伊莎贝尔上任后，直接开始暴生產力的陆诗玲。
    不怕被伯爵发现和查抄工坊后，贝勒加德的水车可以全速运转。
    再加上伊莎贝尔也有意放纵她抢夺人才，现在博福特市的铁器已经开始抢占附近城市的市场。
    虽然商品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赵凡手里。可惜，这些奢侈品和铁器对於现在的博福特市而言，都没有什么价值。
    赵凡准备之后再交给陆氏商会，让他们倒卖到其它地方，换成粮食运回来。
    差不多清点了一下后，赵凡就吩咐格茨將这些东西分门別类的运到仓库里放好。
    他自己则返回城堡向伊莎贝尔匯报成果。
    有了这些物资，他们可以再优化一下食物的配给，或许就能有更多的病人活下来。
    希望伊莎贝尔的心情可以好一点。
    但等赵凡在伊莎贝尔的药房看到她时，她正穿著厚厚的衣服在炼製药剂。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她还睏倦的打著哈欠，脸庞也泛著不正常的红晕。
    赵凡感觉有些不对劲，伊莎贝尔怎么在室內还戴著围巾。
    他伸出手要摸她的额头，被伊莎贝尔躲开了。
    “你干嘛？我正在炼药，不要打搅我。”
    “別躲。”
    这一次，赵凡认真了。伊莎贝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摸住了。
    赵凡摸到了她的额头，体温有些偏高。
    赵凡有些不详的预感。他急忙拉开伊莎贝尔遮住颈部的围巾。
    她的脖子上现在也有一个不起眼的肿块。
    “你感染黑死病了？”
    伊莎贝尔见瞒不过去，索性也不装了，直接向赵凡解释道：
    “是的。不过你先別急，这是我故意的。
    “我想我是女巫，还修炼了你给的功法。比起那些普通人，我的身体要强上许多。我一定不会出事的。
    “而且，如果能在自己的身上试药，亲身体验黑死病的症状和药剂的效果，我一定可以更快的將解药研究出来。”
    “你……”
    赵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指责伊莎贝尔也没有意义。
    他只能相信伊莎贝尔，修炼了功法后，人的身体素质全方面提升，也包含免疫力。
    “你不要太劳累了，要休息吧。
    “我去叫尔雅来照顾你。她也可以帮助你调製解药，加快研究速度。
    “以后城堡內的事务就拜託云依吧。城市的巡查和物资的储存就交给我了。
    “你就安心研究，安心休息吧。”
    坐在配药桌前，伊莎贝尔还充满信心的朝赵凡挥手：
    “嗯，你放心。我可是药剂天才。”
    很不幸，伊莎贝尔高估了自己。
    在这之前，她已经研究了好几周的解药，都没有进展。指望通过自己患病来治病更像是一种奢望，一场赌博。
    一开始伊莎贝尔只觉得是因为症状还不够强烈。
    因此她非但没有让自己的身体抵抗细菌，反而用內力抑制自己的免疫力。
    病菌在她的体內自由的繁殖，黑死病的症状在她的身体中表现得更加明显。
    之后几天，她脖子上的肿块开始增加，变得红肿，甚至开始流出脓液。
    坐在药桌前，她有些发困，还时不时打一个寒颤。
    最关键的是，她开始咳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