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战场上的第一声炮响

    “拋石机，自由发射！”
    赵凡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些人就发射火炮。
    但也不能不打，对面试探性的进攻肯定要回击的，万一真的被对面登上城墙，那火炮也不好用了。
    而且不给对手一点微小的希望，对面怎么会想要投入更多部队呢？
    经由陆诗玲重新设计的拋石机可以將石块发射到近400米外，这不是中小型拋石机可以做到的，甚至比敌军的配重拋石机还要远上一些。
    待在营地中搭起来用以观察整个战场的高台上，中年贵族面色微变。
    虽然几天前他们都已经见识过这种未知的拋石机了，但现在的数量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贵族也忍不住感慨一句：
    “这就是那个陆氏商会改进的拋石机吗？没想到这样的人才居然会选择投奔伊莎贝尔的怀抱。”
    他话音刚落，旁边贼眉鼠眼的胖子书记官就接嘴：
    “嘿嘿，还能因为什么？伊莎贝尔小姐可是一个女人啊。”
    贵族厌恶的看了他一眼。
    虽然国王回信支持他们围城，也答应给他们继续提供粮草，但也要求书记官加强对粮草的管理。
    这个胖子肯定是做奸商的料，但如果做將领他能活过两天都算下面的人能忍。他居然想要更进一步的剋扣士兵们的伙食。
    中年贵族只能据理力爭。还好有玛吉也支持他，不然现在也要炸营了。
    可是就算这样，士兵们吃不到肉和新鲜的蔬菜，士气也很低落。
    结果这个蠢货现在还在侮辱一名贵族。哪怕是他们的敌人，也不是他可以侮辱的！
    越想越气，反正此前已经撕破脸了，中年也装作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只是继续自言自语：
    “希望他不要死在这次围城中。
    “如果他能够活下来，我愿意封他一个骑士的位置。”
    继续观察了一下战场，站在一边的青年建议道：
    “这些拋石机可能就是伊莎贝尔的秘密武器了。我们刚刚派出去的士兵都被压制了，攻城锤和云梯根本推不上去。
    “我们也快点把投石机派上去吧？不然这些士兵就只能消耗他们的弹药了。”
    “也行，把一半的拋石机推到前面去。这次小心一点，在极限射程和对面对射即可，不要冒险。
    “再把二队派上去，继续施加压力，看对面会怎么应对。”
    青年还想说些什么，但中年挥挥手，命令已经被传令兵传了下去。
    在中年的心里，士兵没了，后面还有很多，但拋石机可不好造，他们带出来的零件也不多，现场打造的话要费的时间就太长了。
    不过看青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中年还是向他解释了一下，毕竟他也是另一个大贵族的长子：
    “虽然我一开始也很看不起伊莎贝尔，但她的拋石机让我不得不谨慎起来。现在她都有这么猛烈的火力了，说不准还有什么后手。
    “再等一下，观察一下，如果她没什么后手，我们再一举进攻。我们远征而来，现在千万要小心谨慎。”
    接到他的命令，拋石机和更多的人都动了起来。
    在城墙上的赵凡等人也可以看到。
    “对面出动拋石机了，我们赶紧用火炮把它打掉吧。不然就要被他们攻击了。”
    伊莎贝尔心系士兵，不希望他们牺牲，劝赵凡赶紧动手。
    但被赵凡拒绝了：
    “不行，对面只动用了一半的拋石机，而且也只是停在射程的边缘。
    我们现在就用火炮射，他们立即后退的话，並不会受到多大的损失，我们再等一下。”
    就这样，双方的拋石机开始对射。可是距离太远，都很难连续击中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不过这对於还在城外推攻城云梯的士兵来说是好事。
    没有了拋石机的威胁，他们迅速的逼近著城墙。
    看著云梯越来越近，伊莎贝尔忍不住握紧了手。
    赵凡估计了一下，等对面快走到弓箭的射程內时，他挥了挥手，示意陆诗玲走过来，向她交代著后续的指令。
    “你確定要这样吗？不会出问题吗？”
    “放心吧。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的火炮能不能射准。”
    “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陆诗玲也没有多说什么，叮嘱了一下赵凡后，就走到了楼下。
    “轰！”
    一声巨响，塔楼中冒出一个火球，冲向了对方的营地。
    火球飞到营地的半空，立刻炸开，化作了一朵烟。
    战场中的双方都看了这一幕。
    城墙上的士兵有些奇怪，怎么突然开始放烟了，还是朝前放？
    但他们没有时间深究，他们正搬运著物资，继续发射石弹；或者取出背后的弓箭，准备开始射击。
    城外的士兵听到声音，被嚇了一跳。云梯都停了下来。
    不过他们又想起了將领之前的命令，敌人有製造雷鸣的手段，但只是狐假虎威，不足为惧。
    又等了一会儿，敌军士兵发现好像除了一声巨响外什么都没发生，也只能在军官的命令下继续埋头推云梯。
    他们距离烟还有些远，所以感觉没有那么明显。
    站在营地高台上的將领们可是看著烟火在自己眼前爆炸，迸发的火星差点飞到他们身上。
    中年忍不住连连后退，要不是有柵栏在身后撑住了他，他就要跌下去了；
    青年跌坐到了地上。他面色苍白，听自己妻子说过烟，但没想到烟会是这样的。这也算是玩具吗？
    最难看的还是胖子书记官，他的裤子襠部已经湿了。
    “別慌。”
    就在他们都慌了神的时候，一道女声响起，是玛吉。
    也坐在高台上的她居然面不改色的看著烟爆炸，一点没有慌乱。
    中年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单凭这份胆气，国王陛下对她的看重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该死，该死，该死！”
    胖子也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大出洋相，连忙怒斥道：
    “现在马上把士兵们全部派出去！不能被一朵烟嚇到。”
    “不行！”
    中年贵族厉声喝斥道：
    “我们现在不知道这烟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对面发射它的用意。不能轻举妄动，再等等，看他们要搞什么样，以不变应万变。”
    “等什么等？这个烟就是为了嚇我们一跳的，但我们早有准备，没有被它嚇到。
    “连这种糊弄人的伎俩都用出来了，伊莎贝尔肯定没什么新手段了，我们还不赶紧攻城？”
    书记官显然没想这么多，他只觉得自己丟了面子，必须要找回来。他开始威胁起中年：
    “不要忘了国王陛下一开始可是指示你们速战速决的。结果到现在围城一个月了，才第一次攻城。
    “如果什么成果都没有，就这么损兵折將撤退了，你可不好交代。”
    中年脸色有些难堪。
    他一开始也觉得伊莎贝尔不是一合之敌，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彰显出了势均力敌的军力。他必须要打起十二分注意。
    而且就像刚才他和青年说的，他们是远道而来，如果一不小心失败了，就没有挽回的余地，甚至可能自己都回不去王都。
    但书记官的威胁也是真的，他的这些解释国王陛下不一定会听。
    中年拿不定主意，將目光投向青年和玛吉，希望听听他们的意见。
    但青年被烟嚇到了，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玛吉发现他在看自己后，索性也直接下令道：
    “全军出击。爭取一举拿下对面。”
    玛吉不在乎伤亡和损失，只想要结果，现在不攻城，难道以后情况会更好吗？而且她拖不起。
    虽然玛吉的命令不符合自己的想法，但中年还是长出一口气，只要不是自己负责就好。
    就算到时候战败了，国王也怪不到自己头上；而且伊莎贝尔也是贵族，应该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最多交点赎金就可以保平安。
    不过出於对士兵的责任，他还是安排著战术：
    “拋石机前压一百米，除了督战队外的所有部队，全部出击；等士兵靠近城墙后，督战队再加入战场，从薄弱处占领城墙。”
    站在楼顶的赵凡看到对面的攻城器械全都动了起来，新的投石机也不是远远的停在射程边缘，而是继续向前，知道对面是要发起总攻了。
    他拉住伊莎贝尔一起下楼。
    拋石机距离更近，精度就高了。继续待在楼顶，要是被拋石机打中了，他也会很狼狈的。
    塔楼中，里奥正在给刚刚射出烟的火炮擦拭炮管。
    陆诗玲则是站在一旁，等维护完成后，她还需要再精细的调整一下射击角度。
    “诗玲，敌军都出动了，现在轮到火炮大显神威了。”
    “哦，现在才知道来找我。”
    她忍不住嘀咕了一下，隨后走到赵凡身边，將几团递给他，
    “这是耳塞，等会儿火炮发射的时候记得带上；至於烟，不好意思，我还做不出来无烟火药。”
    赵凡这才想起当初里奥在城门前对陆诗玲提的意见。
    他接过来，再次感慨道：
    “辛苦你了。”
    隨后陆诗玲没有再和他说什么，只是將命令下达给传令兵。
    “砰！”
    一声鼓响后，所有的炮兵队长都向塔楼顶看去。
    那里现在竖起了几面旗帜，意思是：
    “木楔五號位，標准火药，大號弹丸，三轮自由射击。”
    一直在等候命令的他们终於动了起来。
    调整炮台，將陆诗玲製作的標准化火药和弹丸先后塞进炮膛里，然后点火。
    “轰”
    “轰轰轰”
    一声声巨响，城墙上飘起浓密的硝烟，一时间双方都看不见了对手的踪跡。
    但敌军的工程师来不及在意这些，围绕在攻城器械附近的他们被火炮痛击了。
    炮弹落到了拋石机附近的土地上，隨后从地面弹起，將一条线上的敌人撞得粉身碎骨；
    有些炮弹正巧砸在了拋石机上，將它的支架砸断，配重块带著整台机械歪歪扭扭的往一边倒去；
    倖存的士兵被惊嚇得呆在原地了，他们来不及反应，周围的队友就消失不见了，像是被擦除了一样。
    隨后他们的耳朵被伤员的呻吟声、木材的断裂声还有军官的叫喊声充盈。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跑啊！”
    但比他更快的督战队，军官在他刚刚转身的时候就將他斩首，隨后大喊道：
    “停下！停下！后退者，斩——”
    然而不等军官继续呼喊，將士气重振起来，第二轮炮击来了。
    更多的士兵死去，更多的伤员產生，更多的拋石机倒下。
    原先还有一点理智的士兵，不管是在维持秩序，还是重新装填拋石机，现在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或弹丸，一股脑的向营地跑去。
    至於刚刚高声呼喊的军官，他被一枚炮弹擦过，现在只剩下大半个身子，只能躺在地上呻吟，等死。
    不过，后面的阵地乱成一锅粥，前面的士兵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刚想回头就被一旁的队长呵斥：
    “又是烟罢了，继续推！”
    只有一辆云梯被打出一个大洞，歪歪斜斜的，但还没有倒下，给一小部分士兵造成了混乱。
    高台上的將领看见拋石机阵地乱成一团，就知道战斗已经完了。
    “我就知道伊莎贝尔还有后手。拋石机，我的拋石机……”
    中年贵族嘴里不断的念叨著，
    “完了，都完了。”
    “让督战队上！”
    玛吉冷酷的命令道。
    “不，不可以，这种神秘武器就算是督战队上也於事无补。”
    “你现在只能指望督战队有用！指望这什么烟有射击盲区。”
    玛吉不听他的劝说，直接越过將领，命令传令兵：
    “让败兵向两侧散开，督战队往前冲，拼掉性命也要攻上城墙。”
    等城墙上的硝烟散去后，博福特的士兵们晃了晃被震得发昏的脑袋。
    对面的拋石机好像停止了。
    但他们往前面看去，蜂拥而来的士兵好像一个没少，云梯甚至在以一种更快的速度逼近城墙。
    更远处甚至还有一批穿著更加豪华盔甲的新部队赶来。
    伊莎贝尔小姐的秘密武器没有用？
    不，能够消灭对面的拋石机已经很厉害了，剩下的就要看他们了。
    他们躲在城垛后面，看著越来越近的云梯，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砰！”
    又是一声鼓响。
    这一次塔楼顶部竖起的旗帜意思是：
    “葡萄弹，自由发射。”
    炮手们急忙从一旁的弹药车中拿出一个圆桶，里面装填的是被捆成一团的许多铁丸。
    再次重复装填、发射流程，这些圆桶就被发射出去。
    圆桶很薄，离开炮口后很快就破裂开来，里面的弹丸被散射出去，覆盖了城墙外的一大片土地。
    躲在云梯、攻城车后面的士兵又听见了火炮发射的声音，以为和之前一样，不会发生什么事。
    结果是弹丸穿过阻挡箭矢的木板后，射进人群中。
    和之前的一条线不同，这次城下的士兵一片片的倒下。因为弹丸不大，他们中有很多人都侥倖的活了下来。
    但鲜血、呻吟和正在倒塌的云梯衝击著每一名士兵的心灵。
    他们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想远离战场，向后方跑去。
    才出发的督战队看著衝过来的士兵，高喊著军纪，打算杀掉跑得最快的几个，重振士气。
    结果比士兵更快的是新一轮的葡萄弹。
    站在塔楼內的赵凡看见大势已定，大喊一声：
    “陆诗玲！”
    “知道了。”
    房间內的所有人用简易的耳塞堵住耳朵后，打出第一声炮响的火炮，也打出了结束整场战斗的最后一发。
    之前的烟可不只是单纯为了嚇对面一跳，它也帮陆诗玲进行了试射。
    这一次士兵们不敢再忽视炮响了，抬起头，他们看到营地中的高台缓缓倒下。
    隨著高台的倒下，对面不管是士兵还是贵族都彻底丧失了作战的勇气，向著远离城墙的方向逃去。
    大战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