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长路归乡，但被偷家

    黄昏，博福特市，酒馆。
    结束了一天劳作的市民们选择来这里奖励自己一杯麦酒。
    “你听说了吗，伊莎贝尔小姐承认自己就是女巫了。”
    “这谁不知道？说点新鲜的。”
    “国王也宣布取消对女巫的通缉，他还为自己和自己的祖先对女巫的诬陷和迫害向她们道歉。
    “其他贵族还没有消息，但伊莎贝尔小姐还说她將庇护所有的女巫。
    “所有女巫都可以选择前往当地陆氏商会的分部寻求帮助，或者自行前来博福特市。
    “她保证会给每个女巫和普通市民一样的待遇。如果女巫有特殊的才能还可以被市政厅当作顾问聘用。”
    “哦。”
    看和他坐在同一张酒桌上的人对自己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他小声说出了真正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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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放心女巫吗？听说她们的身上带有诅咒，会將黑死病传到每个地方。我们这里之前爆发的瘟疫也一定和她们脱不了干係。”
    听到这话，对面的客人坐正了身子，將手中的酒杯重重的砸在桌上，双眼瞪著他，怒斥道：
    “你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诅咒不诅咒的。
    “我只知道伊莎贝尔小姐愿意给我们治病，愿意给我们食物，愿意给我们一片安身之地。
    “她是不可能害我们的！”
    “別急，大哥，別急。”
    对面的客人情绪激动、一副你再敢詆毁伊莎贝尔他就要动手的样子，而酒馆里其它人也听到爭吵声，眼光匯聚了过来。
    一直谈八卦的男子急忙小声劝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有些担心。”
    “你对伊莎贝尔小姐不满？”
    “不敢不敢。”
    男子也不自討没趣，匆匆將酒喝完就急忙离开。
    他只是太害怕女巫了，之前博福特市的黑死病也死了不少人，一直都有人说黑死病就是女巫的阴谋。
    女巫被通缉了几百年了，不可能只是因为一个误会吧？现在这么草率的取消真的好吗？
    伊莎贝尔小姐肯定是一个善人，不管她是不是女巫都是。可是其它女巫呢？
    这几天他四处和人交谈，但像他这样想的人並不多。他的担忧始终得不到释放。
    甚至还有不少像刚刚那样的、伊莎贝尔的狂热分子，一言不合就想出手，以力服人。
    但他没办法，大多数人虽然不解，但都认为伊莎贝尔这么做有她独特的考量。
    他也只能选择继续相信伊莎贝尔。
    希望接纳女巫的决定是对的吧。
    伊莎贝尔当然也知道世人的观念不会轻易的被改变。几百年的成见不会因为几句话就烟消云散。
    哪怕国王做出澄清，哪怕她承认自己是女巫，依旧会有人觉得女巫就是罪恶的根源。
    他们也没有错，客观来说女巫確实会带来黑死病。
    但女巫也確实是无辜的，而且雕像破裂后，女巫也不会再带来灾难了。
    她只能寄託於事实和时间，希望它们可以扭转对女巫的刻板印象。
    至於现在，她又离开了博福特市，在真正进行之前一直没有做的视察领地。
    这是每个贵族上位后必须做的事。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的领民都认识他，从而进一步认可他，愿意为他效忠。
    就像古代皇帝即位后要改元、大赦天下一样，必须要让自己的臣民知道他们换了个领主。
    只不过现在大多数贵族的地盘也不算大，所以可以进行亲自去视察。
    而且视察还有个好处。只有通过实地考察，他们才能了解自己领地真正的情况，才能在关键时刻做出合適的决策。
    当然，不负责任的贵族就不会想这么多。但可以合乎规矩，甚至不被批评铺张浪费的四处游玩，对於他们而言也是不容错过的。
    对於伊莎贝尔而言，情况要更特殊一些。
    刚刚上位后，她就战胜了黑死病。博福特的市民都发自內心的拥戴她；
    不久之后为战爭进行的坚壁清野，又让大量的领民来到城內，和市民交流，让所有人都认识甚至认可了她；
    胜利后，被派驻到各个村庄的军队守护村庄的同时，更进一步的加强了她对当地的管控。
    哪怕不用视察，伊莎贝尔也可以说是博福特有史以来控制力最强的伯爵。
    但这一次视察，伊莎贝尔除了想要更了解情况外，也是为了和赵凡一起出来游玩。
    从王都回来的三周，就像在和赵凡旅行一样，让她想要更多的美好时光。
    一切本该是这样的。
    可是……伊莎贝尔看向了不远处的陆诗玲和云依。
    她们也跟著一起出来了。
    一切好像又不是她想的那么容易。
    这次不是去王都，没有女巫的危险；
    而且她也不会离博福特市太远，甚至行程都一板一眼的定好了，有什么消息都可以及时传递到她的手上，博福特不需要留守太多的人。
    所以，在她提出要视察之后，陆诗玲和云依都非要跟过来。
    对於这两个人，虽然名义上她们都是自己的僕从，但实际上她们俩根本不在乎自己，就是偶尔听赵凡的和自己玩角色扮演。
    没办法，最后只能留下尔雅一个人，让她处理杂务。
    伊莎贝尔则是带著其它三人出发。除此以外，她拒绝了其它仪仗性质的侍从护卫。
    她不想再多几个电灯泡了。
    想起这两人，伊莎贝尔也觉得麻烦。说好的兔子不吃窝边草呢？赵凡身边除了自己，怎么全是窝边草？
    不过伊莎贝尔又想到赵凡对云依和陆诗玲都说过直接拒绝的话，又安慰自己，她们只不过是败犬，还在垂死挣扎罢了。
    这么一想，心情又好了一点，伊莎贝尔挤在赵凡身边继续向前走著。
    赵凡前面有陆诗玲游山玩水，身边是伊莎贝尔嘰嘰喳喳，身后是云依沉重凝视。
    忽略暗流涌动的人际关係，他就像带著三个丫鬟出来旅游的少爷。
    他们的目的地是贝勒加德。那里是伊莎贝尔选择的视察的第一站。
    其实她从这里离开后也没过太久。
    收到伯爵中毒的消息时，还是冬天；而现在则是第二年的秋天。发生了这么多事，结果连一年都还没有过完。
    不过，时间过得很慢，但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比如说贝勒加德，这里已经不是伊莎贝尔离开时那个温饱的农业小镇了。
    因为陆诗玲肆无忌惮的扩建工坊，还有里奥將这里选做火炮部队的长期驻地。
    伊莎贝尔又为了坚壁清野將镇民都迁走了。这进一步方便了他们扩大自己的地盘。
    现在为了安全和保密，这里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大型的军营和陆氏商会的工厂。
    原先的镇民要么彻底住进城里，要么被陆诗玲僱佣变成工人。
    用於耕种的土地也都退耕还林，种上了树木，准备以后为工坊提供木材。
    “老大，大姐，还有伊莎贝尔小姐和云依，你们好。”
    里奥作为现在这里的炮兵部队的统领，带著陆氏商会在这里的负责人，在贝勒加德原先的小镇门口迎接伊莎贝尔。
    但伊莎贝尔一听到他的称呼就觉得奇怪，怎么是自己排在陆诗玲的后面？
    然后她往旁边一看，就看到凑到陆氏商会的实际主人，陆诗玲，旁边的工坊员工。
    是不是哪里不对啊？
    她才是伯爵吧？
    而且贝勒加德作为她最初的领地，不应该是她最坚实的基本盘吗？怎么感觉陆诗玲才是这里的主人？
    一路上也很奇怪，原先熟悉的风景都不见了。
    博福特到贝勒加德的小桥不知什么时候重建，改成了更宽更大更坚固的石桥；
    一路上的道路也隨之拓宽，原先的土路被夯实，陆氏商会的员工甚至开始准备在上面铺设石板，只不过因为时间有限，只施工了一小段路；
    再看了眼原先镇口附近的应该是镇民住宅的地方，现在已经被荒废了。
    毕竟工厂和军营一开始设立时为了保密，离镇中心都很远；现在它们变成了新的镇中心，这里又没了居民，只能被废弃。
    上面的这些变化伊莎贝尔都知道，甚至每一个都经过了她的批示，但真正看到时她还是有些难过。
    这里除了最后还保留著的城堡，已经没有一个地方是她熟悉的。
    发现伊莎贝尔的脸色怪异，赵凡主动走上前对里奥说道：
    “现在有些晚了，你先带我们回城堡住一下，明天我们再参观工坊和军营吧。”
    “呃……我在军营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客房。
    “原先的城堡现在並没有做好住人的准备。”
    “问题不大。我们只有四个人，稍微收拾一下塔楼就足够了。就当是回忆往昔，忆苦思甜了。”
    “哦，好好。”
    赵凡都这么说了，里奥只能答应。吩咐身后的隨从去打扫卫生和回去通知兵营那边计划有变后，他继续在前面引路：
    “那就走这边吧。”
    见赵凡和里奥在路口调转方向走向了城堡，陆诗玲也没有和工坊的人继续敘旧，而是向赵凡追去。
    至於云依，这儿没人在意她，她也可以一直像个无关者一样，“偶尔”看向赵凡。
    只要不是一直盯著，应该都算是“偶尔”吧？
    重新回到这座简易的城堡，它的主楼还是那个低矮的塔楼。
    里奥带著的人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后，就被伊莎贝尔赶走了。
    这里確实远不如博福特的城堡，但在伊莎贝尔看来却格外亲切。
    她和赵凡一起在这里待了几年多。可以说她和他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这座城堡之中。
    站在塔楼的顶部，她又想起了自己离开时说的话，对一旁的赵凡说道：
    “你看，我就说我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