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劳永逸（二）

    金中高二在四楼，如果杜超真跳楼了，那最好的结局就是人生重开。
    顾川当然希望排除掉杜超这种不稳定因素，但绝不希望是以对方跳楼的方式。
    办公室內，几个成年人的注意力都在杜超父亲身上，此刻都有些懵，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顾川来不及多想，几乎是从位置上跳了起来，衝出了办公室。
    门外，杜超已经一只腿搭在了围栏上。
    “操！別！”顾川伸出手，企图拽住他的衣服。
    但还是差了一步，杜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栏杆上。
    几乎在同时，顾川整个人飞身向前一扑，胳膊几乎被栏杆边缘刮下来一块皮。
    他伸手往栏杆下一捞抓住了杜超的脚踝。
    巨大的惯性几乎要把他也带下去。
    “来帮忙啊！”顾川脸色通红，“杜超要跳楼了！快来帮忙啊！“
    经常跳楼的朋友都知道，人跳楼就是一瞬间的事，真磨磨唧唧等那股劲过去了，也就不敢跳了。
    此刻倒掛在空中的杜超就是这么个情况。
    巨大的失重感和大头朝下的恐惧感战胜了他对死亡的渴望。他摇晃身子，渴望摆脱当下的状態。
    这是人的本能，与意志无关。
    但是对顾川来说就压力陡增了。他本就不是一个强壮的人，此刻半个身子在围栏外面，只觉得自己也要危险了。
    还好，他身后的几个成年人都反应了过来。
    盛伟第一个衝出来抱住顾川的双腿。
    ”坚持住！別撒手！“
    杜超的父亲也冲了出来。情绪有些失控。嘴巴哆哆嗦嗦的，最后居然骂出声来。
    ”小兔崽子怎么敢跳楼！你他x...“
    顾川只觉得真特么扯淡，他一身力气都用在了自己的手上，几乎从喉咙里憋出一句。
    ”你闭嘴行不行？？“
    一旁的教导处主任也尝试伸出手去拽人，奈何身高不够，试了几次也够不到，只能作罢。
    ”你们去楼下。“顾川看著自己的血从胳膊上流到了手臂，最后滴在了杜超的鞋袜上。只觉得自己胳膊又酸又疼已经渐渐发不上力，”从下面接著他，我要坚持不住了...”
    这边的声音早就惊动了正在上课的班级，一时间走廊上全是学生和老师。许倩媛和叶芙彤自然也在其中。
    “顾川！”许倩媛捂住嘴巴，眼睛里全是无措。
    “坏了！”顾川心里暗叫不好，这个时候许倩媛的声音怕是会刺激杜超
    他低头朝杜超看去。
    刚才还满脸恐惧的杜超，此刻也正看著他，眼神里全是疯狂。
    “死吧。”杜超吼出了声，“都死吧！”
    他用没被抓住的脚猛地蹬向围栏。
    顾川只觉得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牵扯，身后的盛伟也没想到会出这种情况，一下没拉住。
    顾川整个身子被带下去了。
    “啊！！！”周围的人群惊声尖叫。
    下落的时间在顾川的眼里好像突然变得很慢。
    他感觉自己处在一个很奇妙的感觉之中，他的五感被放大，思维变得无限灵敏。
    他甚至能分辨出人群叫喊声中属於许倩媛的部分。
    一幕幕的事件逐渐在他脑海浮现，有这辈子的，也有上辈子的。
    这是开始走马灯了？他內心想著，好不容易重生了，居然会这么草率的死掉？
    我还没有赚到钱给老妈看病
    我还没有跟许倩媛表白，
    我还没有做出自己想做的游戏...
    我...
    我不甘心！我不想死！
    他眼中猛地迸发出对生的渴望，厌恶地鬆开了握住杜超脚踝的手，在空中拼命扭转身体，试图用手够取任何可能抓住的东西
    “砰。”
    杜超的身子落在了地面上，大片的猩红扩散开来。
    顾川则把自己掛在了二楼的围栏上。
    “救...救..”他有些艰难的出声喊道。
    突然，他感觉到手腕被一只手死死握住。
    “別怕”张雨萌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我抓著你了。”
    ...
    “同学。你这体质有点好啊。”医生看著齜牙咧嘴的顾川，“你这个不需要缝合，缝了反而会留疤。”
    “医生，这个不会留后遗症吧...”许倩媛眼睛通红，担心的问道、
    “没事没事，小伙子新陈代谢好，过段时间就么的事了，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医生在一边的表单上写写画画，递给顾川，“你要签个字。”
    “好的好的，”顾川还有些心悸的接过笔，只觉得双手还在发抖。他签好字，把表单递给医生。
    “你刚才嚇死我了你知道吧。”许倩媛嘴巴一扁又要哭出来了。
    “別哭啦。”顾川想摸摸她的头，又想起在学校，只能作罢。
    “要不是张老师，我看你怎么办。”许倩媛又想生气，又有点心疼。“都怪杜超...”
    “唉，死者为大，少说几句吧。”
    顾川把目光投向不远处又哭又闹的杜超父亲和几个劝解的警察以及校领导，又看了看地上已经被盖上白布的杜超，內心有些复杂。
    虽然最后是杜超自己寻死，但是说到底，是自己把他逼上了这条路。
    顾川始终是个正常人，没办法做到见到人死无动於衷。
    “唉。”他长长地嘆了一口气。“许倩媛，我是不是做错了？”
    “嗯？”许倩媛抽抽鼻子，“你有什么错？”
    “我不该逼他那么紧？或者我应该私下找他聊聊？”
    “我不知道。”许倩媛轻声说道，“但我知道他最后那一下就是想拉你一起死。”
    “他想你死，所以他罪有应得。”
    顾川有些诧异地转头，这话从许倩媛嘴里说出来確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许倩媛的侧脸还是充满少女气息，但是看著不远处尸体的眼神里却带著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顾川心里咋舌，这个眼神让他想起了上辈子被撞前额许倩媛。
    此时，一道人影从学校门口冲了进来。
    陆芸接到电话，盛伟说顾川在学校里受了点伤，希望她来学校一趟。原本以为就是同学矛盾什么的，本想著怎么教训顾川的她刚到校门口就看见两辆警车停在那儿，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一进校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地上已经被盖上白布的尸体。
    至於其他的东西，已经被她自动忽略了。
    “我的儿啊！”她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三魂跑了两魂，两眼发黑。
    “妈!”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顾川有些尷尬，心里的那些点自责早就烟消云散了。
    见老妈没回过神，他刚要起身，就被许倩媛摁住.
    “你休息一会，我去跟阿姨说吧。”
    顾川点点头，也没在意。他看著许倩媛跑了过去，和陆芸说了些什么，心里正在盘算怎么解释。
    结果下一秒他就看到陆芸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顾川悚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