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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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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抵达沮阳城时,正是下午。
    天色苍茫,不见日光。
    一片暮色中,寒鸦在枝头低鸣。
    简雍走在队伍最前面,拾起地上石子,狠狠地朝著乌鸦丟去。
    鸦雀惊飞,落下一根黑羽。
    简雍拾起羽毛,从腰旁取出酒囊,灌了一口,直到酒壶一滴不剩方才满意的欣然大笑,这廝嗜酒如命,比张飞还不讲礼数。
    不管走到哪个县,要做的第一件事准是把酒水先饮完,再到城里补新得。
    “诸位慢行,我先去补酒了。”
    “事办成了,益德再来叫我。”
    张飞眼神一亮,之所以叫张飞去寻他,无外乎是想给益德开个小灶。
    二人心照不宣。
    倒是新到的阎柔怕简雍醉酒惹了事儿,耽误了正事,连忙道:“刘郎,宪和初到沮阳,怕是又要喝的酩酊大醉,还是找个人看著他吧。”
    刘备笑道:“不必,宪和的酒品可要比益德强得多,不会醉酒惹事的。”
    “再说了,在代郡,还没人不认识简家人,他在这朋友很多。”
    阎柔倒是不清楚简雍背景,只大体知晓他人缘不错,这些年一直在汉鲜两边当无间道,没想到在代郡还有人脉。
    刘备解释道:“光武定天下时,云台二十八將中有两耿。”
    “扶风耿弇,號为天下名將。”
    “巨鹿耿纯,牧守一方。”
    “耿纯族弟耿宿,官至代郡太守,自此耿家便在幽州扎根。”
    阎柔恍然大悟。
    在幽州的方言里,耿就是简。
    简宪和还算是开国功臣的后代呢,也难怪在幽州吃得开。
    张飞笑道:“那大兄觉得,这二耿,谁更厉害?”
    刘备两边都不偏倚:“各有所长。”
    “然而,备最欣赏耿弇。”
    张飞道:“为何?”
    “新莽乱政,天下荒乱,汉军多是贼匪出身,所过之处莫不烧杀抢掠,云台诸將之中,唯有耿弇等寥寥几人不杀不抢。”
    “在这般情形下,耿大將军每战必身先士卒,往往以弱击强,还能保持汉军百战百胜,此真乃神將也。”
    “若备有一日,能像大將军这般上不负国,下不负民,也便不枉此生了。”
    关羽道:“大兄有此心志,来日必能胜过耿弇。”
    刘备欣然:“话不多言,沮阳在前,我们走吧。”
    沮阳,府邸內。
    护乌丸校尉公綦稠止不住的在屋內打转。
    这位校尉,能力平平,虽然驻守在上谷最边远的寧城,与胡人相接,但平日里乾的最多的事儿便是“以幣贿乌丸”,也就是钱买交情。
    此人在边塞为吏多年,一手压榨边民,一手与鲜卑、乌丸两面通好,还能从汉人与鲜卑的边塞贸易中大赚油水。
    尤其是『步摇』生意,和『生口』也就是奴隶贸易,在草原上最为值钱。
    鲜卑贵族贪恋汉朝的精美工艺品,但他们能提供给大汉的只有从边塞上抢来的男女和战马。
    於是乎,一条黑色產业链出现了……
    鲜卑贵族们在边塞交易中得到了美华服和步摇冠,汉人地主买来价格低廉的奴隶充实自己的庄园,商人们倒卖战马,致使马匹售价高达数百万钱一匹。
    早期鲜卑与汉庭分割长城南北,还算势均力敌,公綦稠这样的人日子也算还好过。
    可谁能想到,田晏这个王八蛋为了抵消自己的死罪,鼓动朝廷深入漠北出击鲜卑呢。
    两年前的熹平大败,不仅改变了汉鲜局势,还彻底结束了他的美好生活。
    前任护乌丸校尉夏育被免职后,公綦稠钱贿赂大宦官曹节,继任其职务,本想著重新与鲜卑暗中盟好,保全他的边塞生意。
    可檀石槐不吃这套了。
    老可汗要趁著自己还能打,一口气把汉军边防打烂。
    公綦稠首当其衝,部队在交战的第一天就被击溃了一半。
    如今只剩下六百乌桓骑兵还在身边了。
    如按汉家军法,败军则杀將,若不能杀敌抵罪,那就是死罪了……
    就算像老上司夏育那样钱免死,可积攒的家財都被抄了,人生重头来过,还有什么意思?
    公綦稠面色愁苦,整日嘆息:“唉,乌丸营在寧城大败,州將却让我部在后修整。”
    “幽州诸將都去立功了,这可让我怎么坐得住啊。”
    窗外,天色渐晚,阴影打到屋內,僕从即刻点燃烛火,照的公綦稠的脸上半明半暗。
    “你来干什么?滚出去!”他呵斥了僕从,那老奴见主子心情鬱闷,轻声道。
    “明公,府外有人拜访。”
    公綦稠自顾自的饮酒解闷,隨口道。
    “都宵禁了?还有谁来?”
    “去去去,本校谁也不见。”
    老奴坚持到:“那人叫刘备,说是奉州君之令来的。”
    “刘备?莫非是以三百残兵守住了居庸关的少年英雄?州君出阵竟不带他?怪哉。快,请进来。”
    公綦稠令下人拿走酒器,又整理了衣冠,旋即出府相迎。
    府门外,微弱的火光在风中摇曳。
    公綦稠快步迈下台阶,定睛望向黑暗中的男子。
    那青年眉毛浓黑如墨,似两道剑痕横贯长空,目中炯炯有神,气质非凡。
    公綦稠打量刘备时,刘备也在观察他,这廝四十岁上下,衣冠整洁,看样子倒不似苟全私利之辈。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幅方方正正的外表下,隱藏的却是一肚子坏水呢。
    公綦稠將刘备引入客座,令下人奉茶,又道是。
    “玄德深夜前来,不知州將何意?”
    他品茶自若,好似无事发生,可便是偽装的再好,也掩盖不住眼中流露出的丝丝犹豫与畏惧。
    “难道校尉还不明白,州將为何独独留下乌丸营吗?”
    这一句话便將公綦稠打入死地。
    他的眼眸甚是深邃,仿佛隨时都会被四周的暗流所吞噬。
    良久后,乌黑的瞳孔里,透露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怯懦。
    “我……不明白。”
    “那就让备好生提醒提醒校尉。”刘备品了口茶,淡然道:“这些年,校尉在寧城办得好大的生意啊。”
    “就是不知,若是朝廷知道此事,校尉打算往哪逃呢?”
    “逃往鲜卑,还是高句丽、三韩?最好渡海去倭国,那里比较远。”
    公綦稠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他起身拔剑,寒芒瞬间照亮了刘备双眼,此人身材高大,但动作之间缺乏了边塞校尉应有的英挺与果敢,反而透露出一种犹豫不决之態。
    “我劝校尉最好別动,备自年少时便开始练剑。”
    “在如此狭窄的屋舍內动武,再来十数人,亦是备的剑下亡魂罢了。”
    公綦稠满脸苦涩,他嘴角微微下垂,似乎在默默忍受內心的煎熬,却又不得不隨时维持著表面的威严。
    “我知晓你刘备號为幽州第一剑客。”
    “可你若杀了我,也未必走得出沮阳城。”
    “我麾下六百乌丸骑,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备自然不敢对抗乌丸营全体將士,但在此杀了校尉,还是相当容易,校尉要赌吗?”
    刘备仍然坐於榻上,双手捧著茶器,连剑鞘都没碰。
    可越是如此,他眼神中的淡定便更让公綦稠心惊了。
    片刻后,公綦稠丟下长剑,缓缓坐下。
    他的目光不时游离在刘备身上,似乎在寻找一丝破绽。
    然而,每当他与刘备的目光相接,那双眸便会迅速闪避,如同一只见了猛虎而惊慌失措的幼鹿,生怕自己的软弱会被发现。
    镇定沉思后,公綦稠呼了口气,料想刘备应当不是刘虞派来杀他的。
    若刘虞真知晓此中事,以他素来爱惜名声的稟性,绝对会把公綦稠拉到州府內当眾判决,再用囚车送去雒阳。
    派出游侠来刺杀,不是刘虞的风格。
    “玄德,想要什么?”
    “財货、女人、地契?”
    “不管玄德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弄到。”
    刘备直言道:“备只想要乌丸营。”
    此言一出,公綦稠脸色紧绷。
    “乌丸营,你要这六百乌丸兵作甚?”
    “哦……我明白了,刘虞不带玄德出阵,玄德这是想冒险建功?”
    “非是去冒险,而是救我汉兵。”刘备起身,走到门边,屋外明月高悬,一片寒风颳过,他的玄氅在风中猎猎作响。
    “校尉跟鲜卑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那些州中文吏不明白鲜卑人在打什么算盘,你难道还能不明白吗?”
    “檀石槐欲令和连养威,幽州危机四伏。”
    “倘若大军出关,中了鲜卑埋伏,汉军置之死地……自时幽州都保不住了,校尉你安能独存?”
    “就算我大军侥倖得还,诸將兵败一场,为防朝廷追责,必將责任推諉给首战即败的你,自时,校尉又当如何反驳?”
    公綦稠满头冷汗,袖管中的双手止不住的发颤。
    “我还能跑,鄙人在草原上有不少朋友。”
    “那阁下的家人呢?不怕连坐?汉法可是很严苛的。”刘备说完此话,闭目不言。
    良久后,公綦稠气息逐渐加快,隨著心跳猛增,脸色也涨红起来。
    “三息之间,校尉如若不愿回答,一封密函就会送到雒阳去。”
    声音从门外传来,满身酒意的简雍摇摇晃晃的走进府门。
    “你是?”
    “简雍,校尉也可以叫我耿雍,我在代郡有不少朋友,这些年校尉背地里乾的什么事儿,都逃不过我的眼线。”
    “现在,回答我!”
    “乌丸营,出不出击!!!”
    “三、二、一!”
    “等等!”公綦稠方寸大乱,饶是在深冬里气候乾燥,他浑身却仍是冷汗涔涔。
    “横竖都是一死。”
    “侥倖立功或许还能免罪。”
    “不过,我只写一封羽檄给你,玄德自行带队,这一战我不会参与。”
    “正合我意。”刘备可不想带个拖累。
    “玄德。”递来羽檄时,对方问了句:“你认为就这几百人能改变战局吗?”
    “事在人为,不拼一把,怎么知道呢。”
    刘备接过羽檄,很快就离开府邸。
    羽檄是军中信物,在边郡统领军队的长官可以不经朝廷批准即调动军队应急,这些分散在各地的营兵,都有相对的自主权。
    来到城內乌丸兵大营后,关羽张飞连夜叫起了眾人。
    “都醒醒,醒醒,校尉有令,即刻起兵北上击贼。”
    睡眼惺忪的乌丸兵们认人不认令,为首的曲军侯揉了揉双眼,一脸不耐烦:“喊什么喊?你算老几!”
    刘备箭步上前,一巴掌抽的那曲军侯原地醒来。
    “涿县刘备,奉校尉令,暂领乌丸营军司马。”
    那曲军侯按刀大骂:“你放屁,汉制,六百石以上官员,皆得有朝廷文书任命,军司马乃是校尉副手,秩比千石!怎能代领?”
    啪的一巴掌又是照脸抽来,这清脆的一下打的那曲军侯眼神都清澈了。
    “军情紧急,校尉羽檄在此,不奉令者,当即梟首!”
    “还有谁想与他同罪?”
    其余的乌丸兵也不知究竟发生何事,他们多数由汉人军官带领,眼见刘备拿羽檄施压,也分不清轻重,当即便从了。
    刘备按剑的手总算放下:“来人,此曲军侯畏战避战,即刻压往沮阳地牢。”
    “余眾皆上马,隨我出城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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