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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刘备献上平胡策,宫中权谋再度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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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 刘备献上平胡策,宫中权谋再度起。
    从白虎闕门而下,行不多时,便见濯龙园。
    换上了新衣的赛硕,早已在门口迎接刘备。
    刘备隨著赛硕进入园中。
    湛蓝色的天空瞬间被密集得近乎无隙的树冠分割得支离破碎。
    老槐如盖,枝叶疯狂地在头戴舒展,墨绿的厚重几乎要滴落下来。
    道路两侧的香樟树散发著浓郁而略带刺激的辛凉气息。
    树群之后是大片大片的竹林,那些御竹竿身挺拔修直,新篁尚带嫩青,老竹则泛起温润的玉色微光,密密麻麻嘉立在池沼水畔。
    林叶茂盛得遮天蔽日,浓荫重得如滴翠的云块沉落园中。
    皇家的避暑园林,確实阴凉。
    刘备来到亭台下后,刘宏已穿著常服在此等候多时。
    “草臣拜见陛下。”
    “玄德不必拘礼,在这不是朝外,你可放鬆些。”
    听到刘宏此语,刘备倒觉得面前这皇帝倒也还算是有些胸襟之人。
    对真正忠於汉家的臣子,还是多有保护的。
    刘宏打量了一下刘备一身的粗布麻衣和脚上的草履,只觉得辛酸。
    “纵然是边塞末胃,怎能贫苦成这般,说出去叫人笑话我朝。”
    “赛硕,怎么不带玄德换上一身好行头。”
    赛硕惶恐道:“倒是臣招待不周。”
    “刘郎勿怪。”
    很快,宫人与刘备换上了一身新行头。
    刘备整理仪容,在镜前只见一讽爽青年,头戴刘氏冠,身穿红锦,双龙缠背,就像是汉代石砖里走出来的威武不凡的精锐武土。
    刘宏打量了刘备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一看便是我汉家血脉。”
    赛硕笑道:“刘郎,这可是陈留襄邑產的絳地交龙锦。』
    “絳地交龙锦?”
    刘备然。
    汉代红色染料非常珍贵,此衣以深红色底和交龙纹样为图腾,鲜艷异常。
    该锦缎其实是汉代朝廷的专用布料,由官方设立的服官监製,供皇帝及公卿百官使用“草臣谢过陛下赐衣。”
    灵帝起身道:“诗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玄德即受朕袍,当与朕同仇敌气也。”
    刘备頜首道:“臣尊令。”
    “赛硕退下吧。”
    “朕要与玄德在园中走走。”
    刘宏在前引路,刘备一路跟在身后。
    两人並肩而行,皇帝穿著明黄色的常服,刘备穿著红色交龙锦在后,活像是年长的哥哥带著弟弟在游园。
    园中四面可见,黄、老雕像。
    汉代皇家信奉道教。
    《后汉书》就记载汉桓帝曾祠黄老於灌龙宫。
    此处也是汉灵帝布局天下的核心所在。
    能將刘备这等外人带入园中,诚可见灵帝已经认可刘备的德行操守了。
    二人登上小舟,由刘备控船,一路游行。
    四下无人之际,灵帝突然问到。
    “知道朕为什么不在宫外与你见面吗?”
    刘备点头:“宫外耳目眾多。”
    “聪明,如今在船上,方圆一里內都无外人。”
    灵帝伸手指向刘备:“你我尽可刨心而谈。”
    二人双目对视了片刻。
    船只划到湖中心,池水不再清冽见底,而是呈现出一种丰的深绿,倒映著如墨的树影。
    湖面几乎被密不透风的荷叶覆盖。那些巨大的莲叶,顏色有深绿近墨的,有边缘泛看鲜嫩金黄的,更有新抽出的卷叶带著羞涩的粉紫晕。
    碧叶层层叠叠,有的平铺水面,有的如伞擎空,在酷热的日光下蒸腾出水汽特有的氮盒。
    就在这连绵的翡翠上,大朵大朵的莲奋力绽放。宫苑培育的稀有品种尤其醒目。
    岸边长著深浓如血的赤莲,瓣尖跳跃著火焰般的金边,雪白如凝脂的白玉莲,心一点娇黄,粉嫩如少女颊晕的千叶莲,层层叠叠裹著嫩蕊。
    画著赤龙的篷船在荷叶中攀开一条水路。
    荷瓣在蒸腾的热气中灼灼放光,硕大的盘散发出近乎馥郁的甜香,混合著池水深处泛起的藻腥和水草特有的青涩气息,牢牢盘踞在湿润的空气里。
    良久后,刘备吸了一口清香气,打破了对峙:“不知陛下所言的刨心而谈,指的是哪件事?”
    刘宏笑道:“你出身幽燕,家乡常遭胡人寇境,应该很清楚,朕选你的用意。”
    “吴郡陆康,四月间因直言被弹劾下狱,险些被杀。”
    “朕拔擢他为议郎,找机会叫他去平庐江之乱了。”
    “没有让你立刻离京,是想听听你对胡患的看法。”
    刘备答到:
    “臣这些年苦心钻研胡患,我汉家败多胜少,根源在於有司贪墨军餉,甲胃器械腐坏不精,兵士缺粮少餉,商人勾结胡酋,边將只知自保。”
    “胡人並非驍勇於汉军,乃在於汉家內部糜烂尔。”
    “臣思虑多年,已有平胡之策,大体三年可定边,五年可平寇。”
    灵帝眼光一闪:“你倒是口气不小啊。”
    “就怕你是下一个田宴、夏育。”
    刘备拱手道:“陛下不妨听听愚见。”
    “往昔百年羌乱何以在陛下手中平息?”
    “精选良將,配以良策,专练精兵,深入敌境,剿灭敌巢。”
    “段潁过於残暴,张奐、皇甫规过於宽仁,这两者皆不可取。”
    “是以三人要么钱养寇,要么谎报军情。”
    “羌患平了又起,起了又平,战事百年不定。”
    “昔日段潁出征时,汉军不过万余,归三辅,却有五万徒眾。”
    “这五万人是哪来的?”
    “永初年间,诸羌反叛,战事绵延十四年,用费二百四十亿。永和末,又经七年,用八十多亿,前后折损汉军十余万。”
    “而段潁自出征来,歷经大小一百八十战,斩敌首三万八千六百余级,获牛马羊骡驴骆驼四十二万七千五百余头,用费四十四亿,军士却只战死四百余人。”
    “何以,在段纪明手上,我汉军损失如此之低?战果却如此之大,难道段纪明的才能要比韩白卫霍还了得?”
    灵帝冷哼了一声。
    汉末边將喜欢做文章,这事儿天下皆知。
    皇甫规就上表过汉桓帝,关西边將胡乱填杀敌数字之事。
    西汉时,云中太守魏尚只多报了六颗人头,就被免官下狱。
    可到了汉末呢,杀敌数字以一当十,是定製。
    边將们说了也不害臊,就是造形象工程,给朝廷充脸面的。
    对羌战爭听起来年年大捷,结果却是被拿著锄头棍棒的羌兵一路歼灭十余万精锐,攻破河东,差点捅到阳城下。
    从此之后,汉庭被打出心理阴影,做假帐的惯例就开始了。
    段频这报帐还算是有良心的。
    真夸张起来,就该跟董卓一样,直接杀良冒功,宣称大捷—
    “没错,汉军帐面数字只损失了四百人。不在汉庭编制之內的兵士死了多少,朕也不在乎。”
    “朕只需要一场大捷,能平息羌乱並压住国內的不轨之徒就足以。”
    “可羌乱真的就此平息了吗?”刘备摇头。
    “段纪明手下那五万人是变哪来的,陛下心知肚明。”
    “四十四亿国费,把羌人变成了段纪明手中的私兵。”
    “幸得陛下明断,在三辅就免了他的兵权,將他拔擢入朝了,否则这五万羌人一旦入京,后果不堪设想。”
    “臣纵观汉史,私以为治边得著重打击胡人的核心部落,一旦其核心瓦解,则其余的僕从,必会望风而降。”
    “再精选良吏,好生安抚,如是十年安定不愁。”
    刘宏思索道:“你觉得平鲜卑需要多少人?”
    刘备拱手道:“光武时,辽东太守祭彤、祭次孙,安定边塞用了多少人?”
    “一郡之兵,足矣保得边塞三十年无虞。”
    “胡人重利,尊奉强者,一旦擅石槐本部精锐遭遇毁灭性打击,余眾便会作鸟兽散。”
    刘宏脸色一震道:“你想出击弹汗山?要多少精兵?”
    刘备严肃道:“全甲全骑,粮草器械周全,则五千足矣。
    刘宏笑了:“北边九郡,数万汉军都挡不住鲜卑铁蹄。”
    “你只要五千?”
    刘宏玩味道:
    “朕若只给你三千呢?你敢不敢去。”
    “敢。”
    “一千呢。”
    “也去。”
    “八百呢?”
    刘备担心汉灵帝再减少:
    “八百就八百!”
    灵帝笑道:
    “八百人足矣武装一校了。”
    “朕只给你一个部,四百人。”
    “但是—.是別部。”
    刘宏转身看向湖中的倒影。
    “如今朝廷已经没钱了,百年羌乱,几代人的基辅都被吃的乾净,朕想要维持大汉,只能透支国力。”
    “朕不给你兵,但也不阻止你自己去折腾。”
    “你这別部能扩充多少人,全看你自己本事了。”
    “如果真有能耐,你像段频那样拉出五万人来,朕倒也欢喜。”
    刘备其实清楚,不是汉灵帝太抠搜。
    实在是国家没钱。
    东汉常备武装在三十万上下。
    北边九郡常备军四万。
    镇压凉州、益州、动乱的荆州、扬州这就得摆上十几万。
    分散在各地的营兵大大小小数万人。
    东汉京都的禁军其实就不到两万人而且兵权大部分控制在宦官手中,皇帝是无法直接控制京都军队的,一般是通过控制宦官控制兵权。
    如果宦官不受控情况就很危险了。
    京都兵也都是老油条,在东汉频繁政变的情况下,別说忠心於谁,谁都是见风使舵。
    刘宏在黄幣之乱后,新建西园八校尉,封自己当无上將军,就是为了绕开这个系统,组建自己的新军。
    京都兵畏惧宦官,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从汉和帝开始,宦官政变歷来就没输过。
    外戚基本都是宦官除掉的,外戚控制了京都兵权的重要职务。
    但实际按史书的说法是:营、府素畏服中官(宦官)。
    有王甫、曹节这样人控制著朝廷,皇帝也没法轻易跟他们翻脸。
    於是乎,刘宏的真实目的便慢慢浮现了。
    他希望刘备变成一只不吃草,也能跑的马儿。
    给段巔的四十四亿军费,他拿不出来了。
    曹节又权势滔天,每到这个节骨眼上,皇帝会再度发动政变,剷除大宦官,扶持一个新的代理人与朝外的党人抗衡。
    歷来的东汉皇帝都是这样做的。
    曹节並不傻,一旦灵帝有风吹草动,他会想法设法自保,甚至鱼死网破的。
    於是乎,这才有了天子暗中扶持一个边塞宗亲入朝,並將他打入地牢,引起朝外党人沸腾之事。
    为的就是让外人以为刘备是党人扶持起来的。
    如此,曹节就会盯紧朝外的党人或者是刘虞这样的宗室,不会注意到汉灵帝在猥琐行动。
    “朝堂里有曹节,朝外有党人,在外有鲜卑。”
    “朕腾不出手来。”
    “玄德得帮朕撑住一片天。”
    “过不了多久,皇甫嵩会去上郡。”
    “你呢?也得去并州,你们两人联手对付西部鲜卑。”
    “把雒阳北面的威胁给朕解除了。”
    “只有外患先平,內患才好处理。”
    “若不然让那些边塞胡商年年给鲜卑送钱,让边塞九郡的太守们养寇自重,时间一长,鲜卑之患就处理不掉了。”
    “不在我们这一代把鲜卑解决,难道还要把祸患留给后人吗?”
    刘备頜首道:“陛下明鑑。”
    灵帝坐回船上,把玩著玉如意。
    “你是朕埋起来的暗棋,不要太早捲入官场。”
    “朕保你平安,你也得给朕做出功绩来。”
    刘备道:“陛下打算什么时候放臣去并州。”
    皇帝笑道:“不急,总得给个由头吧,你初入阳,得闹出点动静。』
    刘备恍然:“陛下四面放出消息,说臣参天子,就是为了此事?”
    “你要是不参天子,怎么显得你一身忠正,朝外的清流又怎么会抬举你来贬低朕呢。”
    灵帝的眼中情绪变幻无穷。
    “朕要是不处罚你,又怎么能显得朕昏庸无能呢。”
    “朕要是不昏庸无能,又怎么在宫里操纵浊流跟清流斗呢。”
    言谈之际,日光没入云中。
    偶有阵雨袭来,天空景象更为壮观。
    乌云骤然压下,巨大的雨点啪敲击在宽大的荷叶上,万千玉珠进溅、滚落,荷叶隨之大幅度摇撼起伏,绿浪翻涌,粉白赤红的瓣在风雨中战慄不已。
    整个园子瞬间笼罩在灰濛濛的水汽之中,草木的清气、泥土的腥甜与朵最后的浓香在风雨中激烈地蒸腾、混合。
    雨声沱,掩盖了虫鸣蝉嘶,唯有天地间喧囂的水声。
    灵帝呼唤著刘备进入乌篷船。
    与他语重心长的说到:
    “昔日,信陵君魏无忌两却强秦,名扬天下,可他的兄长魏安禧王魏围却以昏庸嫉弟之名遗臭万年。”
    “人们並没有注意到,信陵君其实只是魏安禧王抬出来的脸面。”
    “而魏国的疆土,在这位昏庸君主的手上,不仅解除了齐秦两国对朝堂的控制,实际上还在悄然向外扩张。”
    “有人扮脸子,有人就得扛著里子。”
    “玄德,这是进入官场的第二课。”
    “朕要在清流阵营,也埋下一颗棋子。”
    “这步棋,就从你开始了。”
    刘备闻言眼神一亮:“大智若愚,大勇若怯。陛下是也。”
    真正的权谋都是在无声中酝酿,等为人察觉之时,已然形成了定局。
    及至雨后,暑气短暂地被压下去,空气中饱胀著饱和的水分,万物湿漉漉地发亮,新绿被洗刷得耀眼无比,残存的雨滴在叶尖、瓣上如钻石滚动,折射著微光。
    然而,这凉意是短暂的,被强行压制下去的地热很快又从土壤深处、从水面上、从砖石缝隙里汹涌地返上来,带著更浓重的湿意,酝酿著下一轮更炽烈的蒸腾。
    刘备將篷船划到岸边。
    此时,吕强、赛硕等人方才归来。
    方才那一席话,唯有天知地知。
    赛硕不知道陛下与刘备说了什么。
    只是,刘备下船时,眼中明显多出几分自信。
    “用之在於机,显之在於势,成之在於君。故圣王號兵为凶器,不得已而用之。”
    “玄德,切记朕言。”
    刘备拱手行礼:“臣明白。”
    当日,雒阳宫中传来秘闻。
    天子盛怒,几欲杀刘备泄愤。
    清流党人誓死力保,更由卢植牵头公车上书。
    最终在天子刀下,救活了濒死的刘备。
    天子將此议郎驱逐出宫,大骂党人无德。
    不日,刘备转任別部司马,七月前,离京出并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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