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光耀之手

    野兽伙伴？什么乱七八糟的？恶作剧吗？
    路易的心沉了下去。
    在感受到声音主人飞进衣领后，他就对其身份有了猜测——那种喜欢捣乱、织衣服，会被蛛网缠住的小东西，真有战斗力吗？
    “喂，你能打败梟熊？”他试探著问。
    “怎么可能啊，我就是只皮克精，你在做什么梦？”
    对方的回应理直气壮。
    果然，什么魔法物品啊。明明就是只皮克精罢了。
    “嘖，你这……”
    “別急啊。”声音来了个大喘气。“我说的是，有办法让『你』打贏它。”
    “什么办法？”路易只得耐住性子。
    “你先这样……再那样……”
    隨著窸窸窣窣的耳语，他眉头逐渐舒展，从忧虑变成了……某种有些古怪的表情。
    “不是，这真的有用？还有，你真的是只皮克精？”
    路易忍不住询问。印象中，那种微型精类不都是反对暴力的吗？怎么会想到这种办法？
    “放心，梟熊已经精疲力竭了，肯定反应不过来……总之你试试嘛，我懒得多解释。开始了哦。”声音显得满不在乎。
    好吧。
    路易深呼一口气，唤起冥想法。些许冰冰凉凉的粉尘覆在脖颈上，像初春的冷雨。
    隨后世界就清晰起来。一些他从未注意过的微弱能量，在周围的空气中流动徘徊。
    这意味著“妖精尘”生效了。
    妖精尘，是皮克精的天生能力，仅需少许就能辅助多种法术释放，背后原理成谜。正因如此，这种小生物才会经常在市场里出现，最终落到术士的试验台中。
    若非商队遭受袭击，这只皮克精大概也会面临相同的命运。
    隨著粉尘中的魔力发挥作用，路易的思维愈发敏锐。之前练习法师之手时，那些没捋顺的地方逐渐变得清晰，就像添了几道辅助线。
    模型重新在脑海中浮现，朦朦朧朧的似乎隨时会消散。
    他赶紧唤起日魂之力注入其中，隨著一阵光芒闪烁，竟真的稳定下来，与冥想法构建出的虚像紧密相连，如同灵魂中多了一只手。
    成功了，自己真的掌握了法术！
    一个由日魂之力驱动的，比普通法师之手更有力量的……【光耀之手】！
    路易忍住內心激动，眼神扫过地上的短剑。那是他为处决梟熊拔出来的，遭受袭击时又隨手扔在了一旁。
    希望这方法有用吧！
    他向旁边挪动。
    梟熊果然跟来，试图保持固定的距离。大概是担心他逃跑，又害怕他突然袭击。
    一步……两步……这个位置刚好。
    路易再次低头看了一眼，心中多了点歉意：
    “喂，梟熊，咱们是生死搏杀，並非荣誉决斗，对吧？”
    他做出最后的確认。
    “吼？”梟熊疑惑歪头。
    却见路易缓缓做了个手势。
    金色的虚影之手在梟熊胯下悄悄凝聚，又轻轻拣起地上的那把短剑，然后……
    拼劲全力上捅！
    “噌！”
    “唳！！！”
    正中目標！鲜血飞溅！尖啸响彻山林！
    痛！实在是太痛了！
    甚至凶猛好斗如梟熊，也在那一瞬间变得眼神清澈。
    果然如皮克精所言，多么凶恶的生物，也不可能让每一寸身体都变得坚硬。面对皮糙肉厚的猎物，鬣狗之类小型捕食者，早就想出了应对之策。
    而今天，此般秘法再现光彩。
    不过路易並未沉浸在一击得手的喜悦中，他指挥著法术向上旋斩，然后立刻前跃。
    同时双臂高举，再借著重力向下猛砸。
    “嘭！”
    前后一起遭受打击的梟熊终于坚持不住，抽搐两下就直挺挺地晕死过去，重重摔在地上。
    “耶！成功！”
    路易耳边传来小小的欢呼。
    ……
    夜色越发昏暗。
    梟熊昏迷前的哀嚎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包括那位二阶幽影德鲁伊。
    他冷漠地瞥向路易，又仔细感受著后腰已经开始麻痹的伤口，心中做出评估：
    自己在毒发之前或许能解决半卓尔游荡者。但那高大武僧实在太强壮，肯定得费不少精力。
    暂且撤退吧。在镇子上已经收穫颇丰，不缺这一个。比起报復人类，早日拿到遗蹟钥匙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儿，他抬起左手示意，坚定地退回林中。身旁行尸走肉般的一阶德鲁伊也立刻跟上，將死去的同伴和昏迷的梟熊拋之不顾。
    等到两人身影彻底消失，游荡者阿兰德才重新显形。
    他和路易都没有追击的打算。在陌生森林里跟德鲁伊作战，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即使是被自然厌恶的德鲁伊也一样。
    与此同时，其他护卫已经顺利將枯枝怪清理乾净，並且很幸运的没有减员。於是纷纷举起手中兵刃，以兴奋吶喊庆祝胜利，或者以骂声宣泄闷气。
    还有人看向路易。毕竟他击溃幽影与梟熊的凶悍身形，確实带来了满满的安全感。
    “哟，大个子武僧万岁！”
    他们不知道路易的名字，只能以职业替代。
    “別。还是阿兰德的功劳更大。”
    路易松松垮垮地靠在一棵树旁，並没有抢功的打算。二阶德鲁伊才是最危险的敌人，若非阿兰德將其拖住，自己也没太多取胜的把握。
    阿兰德则毫无反应，只是重新坐回车厢上，表情恢復冷傲。就像其他人都不配与他交谈。
    准备上前庆贺的冒险者们只好悻悻地移开视线，重新聚集在路易的身边。
    “对了，过会儿我们给你多要点奖赏，没有你的话，咱们肯定得团灭。”其中有位年轻人提议道。
    “还是算了，正常的战斗补偿就行。”路易摆手拒绝。
    並非不爱財。主要问题是，商队运送的最贵重货物，大概正躲在他衣服里。
    ……
    庆祝胜利的行为並没持续太久。
    毕竟时间已晚，明早还要赶路。眾人安下心来后，稍作整理就重新睡去。
    至於有几人能顺利入眠，就不得而知了。虽然这次侥倖逃生，但幽影德鲁伊在附近出现，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若他们留在这片森林里，附近几个镇的人可都会遭殃。部分心思灵动的冒险者，已经打算搬去更南边的地方。
    正好冬天也快来了。
    至於路易，他也並未入睡，而是坐在远离人群的位置，以冥想法恢復精力。皮克精趴在他的兜帽里，偶尔扇两下翅膀。双方很默契地暂停了一切交流，以免被其他人瞧出问题。
    几个小时后，篝火渐熄，天空逐渐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