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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鹰落潘帕斯·送礼背后的资金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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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6章 鹰落潘帕斯·送礼背后的资金暗战
    锦城,腊月二十四,小年夜的前夕。
    这座常年被冬日薄雾笼罩的城市,此时,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硝烟味和蒸腾的食物的暖香,过年的氛围日渐浓厚。
    三辆线条硬朗、气势沉稳的黑色凯迪拉克凯雷德缓缓的停在了一座机关家属大院的门口。
    半响,车队中间那辆径直往前,通过刚刚打开的门岗。
    门岗警卫看著缓缓消失在大院深处的凯雷德,眼神里闪过一抹近似於与有荣焉的暖意。
    因为他知道,这辆车的主人,作为本土培育出来的新兴企业家,最近几个月的动作给锦城这座城市带来了巨大的荣光。
    车稳稳停在熟悉的三號楼小院前。
    自动车厢门推开,裹著米白色羊绒大衣的叶小米轻盈下车,秀气的面庞被寒风吹得微微泛红,
    更添几分动人的娇俏。
    另外一边提著袋子的吴楚之。穿著剪裁得体的深灰色羊绒大衣,眉宇间少了年前在燕京布局时的紧迫感与在阿根廷金融战场潜龙在渊的锐气,多了几分返乡青年特有的鬆弛。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依然沉淀著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思虑。
    他笑著伸手拢了拢叶小米颈间的围巾,“冷吧?快进去。”
    动作间流露著自然的亲昵。
    叶小米自然地依偎了一下,隨即和他並肩走向小院的铁门。
    按响门铃的瞬间,两人相视一笑。
    春节前拜访严东明一家,对吴楚之而言,既是维繫通家之好的情谊,也是维繫与这个城市的经济掌舱者关键纽带的重要一步。
    对於独自镇守锦城大本营的小叶总,此时也没有什么拘束。
    严东明虽然位高权重,但吴楚之的铁兄弟严恆就在她手底下做事,对她来说,现在踏入严家如同半个自家,既熟悉又带著几分对长辈的恭敬。
    开门的是严恆的母亲王秀芝,脸上洋溢著热情的笑容,
    “哎呀,楚楚,小米,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得很!”
    她一边侧身让客,一边朝里喊,“老严,楚楚和小米来啦!”
    客厅里,温暖的暖气驱散了门外的寒意。
    正靠在沙发上看文件的严东明闻声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材料,脸上堆满了笑意,站起身迎过来“回来啦?路上辛苦了。”
    他的目光在吴楚之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警了一眼窗外那辆醒目的黑色巨兽,几不可查地闪过一丝瞭然。
    严东明记得很清楚,一个月前他去燕京学习的时候,顺道去探望住院的王冰冰时,这年轻人身边还没有这辆车。
    短短二十天不到,安全考量已经升级到了这个层面他不懂车,但他懂安保等级,更懂国安改装玻璃的通透度。
    黑的车前窗玻璃,民用车你改一个试试?交警叔叔不罚得你哭爹喊娘才是怪事了。
    “严伯伯,王阿姨,给您二老拜个早年!”
    吴楚之笑著问候,叶小米也乖巧地跟著叫人,將手里提著的几个印有“正明斋”字样的古雅纸盒递向王秀芝,
    “阿姨,这是我们给您带的一点糕点,正明斋的。严伯伯说您爱吃。”
    “哎呀,你这孩子,每次来都带著老字號的糕点,太有心了!”
    王秀芝笑著接过,嘴里嗔怪著,眼里全是欢喜。
    作为锦城的官太太,她很清楚这百年老店的分量,更明白吴楚之这礼送得既贴心又得体,不张扬,却透著真正的用心。
    这时,严恆也从房间里出来了,顶著一头刚睡醒似的乱发,看见吴楚之就笑著捶了他肩膀一下,
    “老大,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燕京过年呢!正好,秦旭他们正张罗著同学会。”
    这亲昵的动作和调侃的话语,仿佛冲淡了严东明那一眼带来的无形压力,也让客厅的气氛瞬间轻鬆起来。
    “正好,放寒假了,是该聚一聚。”吴楚之回了一句,隨即,他將手里另一个茅台袋子提溜到了严东明面前,
    “严伯伯,一点年货。”
    严东明接了过来,袋子入手沉甸甸的。
    他没有立刻查看,只是目光锐利地扫了一眼袋子的形状和大小,那里面立著的两瓶茅台酒瓶和两条华子清晰可见。
    接著,他又瞅了瞅吴楚之那带著一丝促狭的笑脸。
    “啪!”
    严东明伸出手指,带著几分长辈的戏謔,不轻不重地弹了弹吴楚之的额头,声音里满是瞭然的笑意,
    “人精!鬼心思还多喃!”
    这一句带著笑骂的夸奖,让旁边还在揉眼晴的严恆都有些摸不著头脑。
    但吴楚之只是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严东明心中却是不由得泛起一丝恍惚。
    上次这小子登门,是什么时候?
    对,就是去年十月,就在这间客厅里,礼物只有正明斋的点心,生怕自己不收还自己切糕点意识清白。
    那时的吴楚之,还需小心翼翼地向自己这位能影响果核在锦城未来布局的关键人物,阐述其扎根锦城的发展蓝图。
    那眼神里固然有自信,但深处藏著一丝恳请支持的迫切。
    而现在呢?
    光明正大提著茅子和华子这种放在其他人身上足以构成收贵重礼品的事实的东西,自己却只能笑纳。
    吴楚之看著严东明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回忆神色,故意问道,声音带著点少年人的促狭,
    “严伯伯,这次怎么就不打开来检查检查?”
    这话一出,严恆更懵了。
    检查什么?
    他看看袋子里酒瓶烟盒,再看看两人打哑谜般的笑容,满头雾水。
    “哈哈哈——”
    严东明闻言开怀大笑,笑声爽朗,透著一股坦荡和欣慰,
    “今日此时,你的身份不同了,不再是有求於我的毛头小子了。何况——“
    他微微侧首,也了一眼那个牛皮纸袋,嘴角勾起的弧度带著十足的老狐狸意味,“这高度·
    也不匹配了啊。”
    “高度不匹配了?”严恆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吴楚之和严东明对视一眼,再次默契地大笑起来,
    那笑声里,是心照不宣的理解。
    现在的吴楚之,坐拥上百亿身家,更得高层青眼,儼然已经是能够搅动一方风云的商界大佬。
    他与严东明之间的关係,已悄然从单方面的寻求支持,转向了更多层面的相互成就与合作共贏。
    何况,两家还有两辈人长达十来年的交往,逢年过节相互送点腊肉香肠年礼,是正常范围內的事。
    他猛地抬头看向吴楚之,眼晴瞪得溜圆:“我去!原来这袋子是这么用的啊!”
    吴楚之看著他那恍然大悟的傻样子,促狭地挑了挑眉,一副“你懂的”表情。
    严恆哭笑不得,对著吴楚之牙咧嘴比了个“你是懂哥”的手势。
    吴楚之笑了笑。
    不得不说,其实,还是和这群高中时的铁子相处起来更舒適。
    不过,他看向严东明的眼神却莫名的充满了敬意。
    能写出《我的xx爸爸》作为的严大公子,居然不明白茅台手提袋的用法深知严大公子那二愣子秉性的吴楚之,只能说,严东明是个好官清官。
    但,好官、清官的子女·
    其实和电视剧里不同,摊上这样的父母,一般都是很倒霉的!
    毕竟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一个好官清官,做到了一定的级別,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子女乾的那些事?
    那纯属扯续子。
    某级以下配备的的办事员、事务员和某级以上配备的生活秘书又不是摆设。
    王秀芝白了自己傻儿子一眼,忍不住笑骂道,
    “你们爷几个,尽打些哑谜!小米,理他们,走,跟阿姨去厨房搭把手,看看咱家的水果切点啥好,让他们在这里耍嘴皮子。”
    正当王秀芝和叶小米要转身走向厨房,严东明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习惯性地警了一眼亮起的屏幕,是一条推送的经济资讯简讯。
    这似乎提醒了他什么,目光顺势扫向客厅角落那台正在播放本地新闻的液晶电视。
    此刻,本地新闻刚播完一条锦城年货市场热闹非凡的讯息,画面切换。
    突然,严东明脸上的笑意迅速敛去,“楚楚,看看这个,阿根廷。”
    他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异常的专注和凝重。
    作为一名深耕本土城市经济口多年的资深人土,严东明对国际风云,尤其是这种可能对全球金融秩序、资源价格乃至未来地方发展环境產生重大衝击的经济危机事件,有著职业性的高度敏感。
    他几步走到茶几边,拿起遥控器,调大了音量。
    “今日国际快讯。”
    电视里传来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配上英文字幕和新闻画面,
    “阿美莉卡財长奥尼尔对阿根廷政府昨日擬实施的新经济復甦计划表示欢迎,並敦促阿继续同imf合作,制定出切实可行的新预算政策..“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原本要去厨房的叶小米和王秀芝也停住了脚步。
    刚刚还在对“高度梗”挤眉弄眼的严恆也立刻肃容,看向电视。
    吴楚之的目光也瞬间聚焦在屏幕上。
    虽然,这些所谓的“新闻”,在他这里早已是十几小时前的“旧闻”。
    他不仅知道奥尼尔的这番发言的原文,更清楚这看似“鼓舞人心”的表態背后,是华尔街资本和imf精心策划的“温水煮青蛙”剧本,旨在一步步將阿根廷逼入绝境。
    奎森特基金的操作指令,正是在洞悉这一切的基础上发出的。
    收割真正的盛宴还未开始。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陈星火请示的画面、王海涛在机场的鬱闷、雄小鸽知会他的尽调结果、韩毅给他描述的布宜诺斯艾利斯现场的暴乱和绝望,甚至·
    他都能想像的出高晟大厦顶层那群巨鱷们狞笑的脸—.还有.萨尔塔省那片在夕阳下泛著瑰丽色彩的大盐沼。
    这些翻江倒海的念头在吴楚之脑中电闪而过。
    不过,他的表情却控制得极好,只有恰到好处的认真倾听和適度的专注,完美地扮演著一个在长辈家中偶然看到重要国际新闻的“普通年轻人”。
    他甚至微微皱眉,似乎是在努力消化新闻中传递的复杂信息。
    新闻继续播放:“另据报导,国际货幣基金组织官员昨日透露,阿根廷经济部长莱尼科夫將於2月12日在华盛顿同imf正式就恢復贷款举行会谈第二条新闻播完,画面切回了国內其他內容。
    严东明没有立刻说话,沉默地盯著电视屏幕,足足有十几秒。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电视里嘈杂的背景音。
    他那国字脸上惯有的儒雅和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与—浓得化不开的愤怒和悲哀。
    最终,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地胃嘆一声,那嘆息声沉重得仿佛承载著千钧重压。
    “阿根廷—完了。”
    严东明的语气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著冰冷的寒意和压抑的激愤,
    “这简直是丧权辱国!”
    严东明拿起烟盒,散过一只烟给吴楚之。
    吴楚之眨巴眨巴眼睛,警了一眼那边厨房,自觉的摆了摆手,“严伯伯,最近不方便。”
    严东明闻言一愣,秒懂,自己也放下了烟,而后狠狠的瞪了旁边自己儿子一眼。
    那边毫不知情的严恆,紧锁著眉头在思考。
    完了?
    丧权辱国?
    此话怎讲啊!
    虽然也感受到了新闻里的压力和老爹言语里愤,但他还是忍不住追问,
    “爸,您这话是不是太重了?我看新闻里,美国財长还表示鼓舞和欢迎,imf也开始安排谈判了,这不都是积极信號吗?阿根廷是在自救啊?”
    没好气撇了撇嘴的严东明没有立刻回答儿子,而是再次用那种沉重的眼神扫过屏幕,仿佛要將那两条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的新闻刻印在脑海里。
    他的手指,几乎是克制著激动地,指向电视的方向,点著那刚刚消失的新闻標题画面:
    “积极信號?自救?你看看他们开出的『药方”!”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种尖锐的洞察力,
    “放弃货幣局制度,让匯率『完全浮动”,这是什么?
    这等於把自己的脖子主动送到华尔街资本的侧刀之下!
    放弃一切抵抗和遮羞布!
    国际资本就等著这一刻!
    比索现在成了什么?
    砧板上的鱼!
    奥尼尔所谓的『鼓舞”、『振奋”?
    听著是漂亮话!我告诉你,这就是资本养的政客,在对即將到口的肥肉表示垂涎和欣赏!
    这味道,就跟饿狼对著猎物流口水时发出的那种满意的低吼一样!”
    吴楚之对此很是无奈。
    这是华国男人的种族天赋。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阿美莉卡的酋长大选,是华国男人的春晚。
    你会突然发现,每当这个时候,华国男人全!活!了!
    这个活!
    不是肉体上的活!
    是灵魂上的活!
    他们对酋长大选的细节,甚至比家门口村委会选举还要了解,看著实时数据,心悬著每一州的选票,为每一个结果热!血!沸!腾!
    还有一句话是:国际形势的风云变化,是华国男人的兴奋剂。
    无论老老少少,无论是高官显要还是贩夫走卒,凡有国际大事发生,都喜欢点评几句,纵论几句。
    漂亮姑娘?
    偶尔看看。
    越来越高的收入?
    只是累加的压力痛並快乐著。
    家庭的和睦?
    早就习惯了。
    只有酋长大选或者国际风云激盪之时,可以让他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男人的快乐回来了!
    但是此刻,小吴总表示,他很痛苦。
    作为这个棋局隱藏在幕后的棋手,他很有分享欲和在亲友面前瑟的需求,但此刻他不仅只能憋著,还特么的必须装作懵懂,这特么的太痛苦了。
    严东明语速不快,但话语像冰锥,刺破新闻话语的偽装,
    “还有那个imf!沉默?哈哈!
    等待行程安排以做出相应回应”?
    放屁!这根本就是在执行標准到冷酷的『极限施压”流程!
    他们在拖时间!
    他们在让恐慌发酵!
    他们在让阿根廷政府这头困兽在绝望中继续失血!
    你们看著吧,等到莱尼科夫下周二真正坐在华盛顿那张谈判桌上时,他手里还剩下多少筹码?
    还有筹码吗?
    阿根廷国內还能剩下多少民眾的信心和不剩一张有信用的比索?!
    这不叫谈判,这叫逼宫!也叫明火执仗的抢劫!”
    严东明微微喘息著,胸膛起伏,脸色因激动而略显涨红。
    他转向严恆,眼神锐利如刀,直接点出自己引述新闻內容的依据,
    “儿子,你看看新闻里说的关键点:阿总统杜阿尔德宣布实行完全浮动的单一匯率体系一一这就是开门揖盗!
    奥尼尔表示『此举將加速阿政府与国际货幣基金组织的合作”一一这就是强词夺理,给抢劫找冠冕堂皇的理由!
    imf『一直保持沉默”却『等待莱尼科夫做出行程安排”
    ”一一这就是傲慢冷酷,在玩弄猎物的神经!
    再看看阿根廷去年十二月的结局一一imf终止220亿美元贷款,直接引爆政经危机!
    而今天给出的所谓『新措施”,就是把自己仅存的抵抗力量主动缴械!这不是丧权辱国是什么?!
    这比战败求和还屈辱!
    因为他们是亲手把自己的经济主权、货幣主权、资源支配权,一层层剥光了奉上去的!
    比索已经不是钱了!
    那就是等著被打折再打折然后彻底撕碎当废纸卖的票据!
    儿子,你看著吧,这种情况下,阿根廷这片土地上那些石油、天然气、铁矿、铜矿、金银矿这才是那些人最终的东西!
    这些该剐千刀的黑心资本家!”
    “啊!!”
    吴楚之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严东明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悲凉,这是他作为一位具有家国情怀和经济学识的官员,目睹一个小国被资本巨兽如此赤裸凌辱时,本能的愤慨。
    这新闻触发的,是经济学人看到同类遭受如此不公平掠夺时的强烈共情。
    更重要的是,他深知这种新自由主义主导的金融殖民逻辑,对任何试图发展的地方经济而言都是血淋淋的警钟。
    “国之主权,重於泰山。”
    他最后缓缓吐出这几个字,仿佛耗尽了力气,沉重地坐回了沙发里,目光却下意识地扫过站在一旁不停打著喷嚏的吴楚之。
    这个年轻人,他的產业根基在锦城,目標是要將果核打造成高科技帝国,这是明面上的。
    但是私底下的吴楚之在安然事件上的表现,该知道的人,此刻都知道了。
    严东明心里泛起了一丝狐疑。
    该不会·这小子这次也在里面吧?
    不过想想后严东明自己也在心里摇著头。
    这种级別的货幣之战,不是吴楚之这种小屁孩可以参与的。
    严恆被父亲这番深入骨髓的分析震撼到了。
    他以前更多地是从书本上理解经济危机,何曾如此近距离地感受过一位资深经济官员对这种资本血腥掠夺逻辑的切肤之痛?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词汇匱乏,只能喃喃道“原来这里面这么黑?华尔街..—·imf.—
    看著严家父子激辩而略显沉重的场面,吴楚之心中涌起的不是对严恆般书生意气的惊讶或初闻“真相”的震撼,而是对严东明敏锐判断力的激赏和对阿根廷人民遭遇更深切的—
    冷眼旁观。
    同时,一股强烈的信心也在涌动一一这混乱和绝望,正是他精心布局的最好的舞台!
    他適时地开口了,声音带著青年人的热血和对师长的请教姿態,却巧妙地绕开了自己的信息差,只从公开新闻和宏观逻辑分析切入,
    “严伯伯说得太透彻了。放弃货幣主权,任由匯率『自由浮动”於当前绝望的经济基本面之上,如同將溺水者最后的救生圈也拔掉。
    imf的行动延迟就是信號一一他们根本无意做救生员,而是在等阿根廷彻底丧失谈判资格,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案板鱼肉。
    到时候別说矿產,恐怕连国家税收的优先处置权都得拱手送出去。”
    他顿了顿,看向严东明,“您刚才提到『温和”、『欢迎”,確实,这更像是得手前偽装的仁慈和胜利在望的宣言。
    华尔街不是慈善家,他们是禿鷲,只会在腐肉上空盘旋,耐心等待最佳的俯衝撕裂时机。
    同样,国內的金融资本,也不会是善茬,我觉得我们需要警惕。”
    吴楚之的话音不高,却带著一种冰冷的洞见,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刚从“国际正义”幻象中惊醒的严恆头上。
    这番话,是对严东明“丧权辱国”愤慨的最佳註脚,精准地点出了资本掠夺的残酷逻辑。
    他巧妙地使用了严东明引用的新闻关键词,將表象的美好撕碎,直指其禿鷲嗜血的本性。
    严东明深深地看了吴楚之一眼,眼神中既有对年轻后辈能有如此清醒认知的欣慰,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这孩子的思维深度和格局,早已超出了他对普通大学生的认知范畴。
    儿子跟著他,会有个好前程。
    “正是这个道理!”
    严东明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喜欢吴楚之用禿鷲来形容华尔街资本,这比他的任何话语都来得更形象、更冷酷也更真实。
    客厅里的气氛在吴楚之的话语下,显得愈发凝重肃杀。
    这已不再仅仅是饭后閒谈的经济新闻,更像是一场关於国家兴衰、主权沦丧、资本嗜血的无形战场在前方徐徐展开。
    严恆他挠了挠头,带著强烈的困惑看向自己父亲和兄弟:
    “爸,老大,既然你们都知道他们是禿鷲,就是要吃肉的,那阿根廷政府为什么要配合他们?
    为什么还觉得放弃货幣主权能换来援助?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这个问题虽然略显稚嫩,却切中了事情的关键矛盾明知是陷阱,为何要跳?
    这恰恰反映了国际政治经济博弈中赤裸裸的阳谋与无奈的短视。
    吴楚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笑著把目光投向严东明。
    后者脸上露出混合著苦涩与洞察的复杂神情,他沉声道,
    “原因很复杂,但核心无非几点。
    第一是恐惧。怕比索彻底崩盘,怕社会彻底失控,怕政权立刻倒台。
    在绝望的重压下,『饮鳩止渴”成了看似唯一的选择。
    第二是欺骗。imf和华尔街为代表的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在过去几十年里被包装成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金科玉律”,反覆洗脑,让很多执政者產生路径依赖,认为只要“顺应市场规律”,放弃管制,问题就能解决。
    第三嘛”
    严东明的声音顿了顿,带著浓浓讥讽,“就是赌徒心理和个人利益。
    赌自己能在这场崩盘中找到机会,赌自己能比人民更快地转移到安全资產。
    或者,更直接地说,在这艘船沉没之前,有人希望自己能拿到最后那张通往发达国家的船票。
    那些大举借外债的执政者或特权阶层,他们自己的財富早就在海外了,比索崩盘,受损最惨的是谁?
    是底层那些辛苦工作,储蓄被通胀洗劫一空的平民百姓!
    而对某些人来说,国家货幣信誉扫地,反而更利於他们暗地里將最后一点国有优质资產,以极低的价格、极隱蔽的方式卖给那些盘旋的禿鷲。”
    这番剖析,撕开了阿根廷当权者决策背后可能存在的自私、恐惧和幻想交织的心理。
    严恆听得有些憎懂,却又感觉一扇窗户被打开了,国际政治背后的复杂人性与利益驱动原来如此真实而残酷。
    他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原来——当国家破產时,最先破產的,其实是道德和远见?”
    “某种程度上,没错。”
    吴楚之接过话,声音沉静,“不过,也並非所有人都甘愿束手就擒或坐以待毙。”
    他的目光似有深意地扫过电视屏幕,
    “莱尼科夫不是还要去华盛顿谈吗?而且,据我所知———”
    他话锋一转,带上了更公开的信息渠道,“近期华国不是也有经济代表团去过布宜诺斯艾利斯吗?
    也许阿根廷政府,或者其中的某些派系,也並非铁板一块,也在试图寻找其他的求生路径?哪怕是引狼入室之后再试图驱虎吞狼?
    毕竟,禿鷲的敌人也不止一个。
    吴楚之刻意提起了华国代表团,这是公开的信息,以此试探严东明的反应,並暗示一个可能的变数。
    他话里並未提及代表团的实际目的一一获取战略资源特別是铜铁矿。
    严东明作为锦城这一层级官员,自然知道高层出访的消息,但具体的內幕和真实目的则超出了他的权限范围。
    不过,听到“引狼入室,驱虎吞狼”的比喻,严东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觉得吴楚之这话里面有些矛盾。
    当我不知道你小子和王海涛的关係是吧!
    结合吴楚之更换的防弹座驾、那隱隱绰绰传闻中的智库身份,严东明此时几乎可以肯定,吴楚之对这场远在南美洲的风暴,绝不仅仅停留在“国际大事围观者”的层面!
    他参与得可能比任何人想像的都要深,所以才会在自己面前避嫌!
    搞不好这小子真在里面了!
    而且..
    这小子在向自己暗示什么?
    自从上次和吴楚之详谈一夜后,严东明自此再不把吴楚之当做晚辈来看待,而是当做和自己同样级別的老狐狸对待。
    阿根廷危机关锦城什么事?
    无利可图啊!
    他突然回想起刚刚吴楚之状似无心的那句“国內金融资本”。
    难道是.—
    东大街那个地下金融中心?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严东明看著吴楚之若有所思的说著,“楚楚,你说—-我们锦城那些资金贩子有没有人参加?”
    吴楚之露出了笑容,衝著严东明眨了眨眼睛,“严伯伯,那是必然的。
    不要低估他们的能量,上次我坑顏义山的时候,你应该见识过那群卡商的贪婪和疯狂。
    要说他们不在里面,就是太看不起他们了。”
    严东明点了点头,心领神会。
    看来,確实是要对那些无父无母无家无国的灰色资金下死手了。
    只是—
    小贷、担保一断,那必然会引起地方经济的震动。
    所以严东明彻底明白了,吴楚之今天是来给他示警的。
    吴楚之耸了耸肩膀,“现在只能看他们自己能不能绝地求生了。
    不过,这种求生的本能可以理解,但路径选择太凶险,
    稍有不慎,就是从狼口掉入虎口。”
    严东明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警了吴楚之一眼。
    是个狠人!
    看来这小子,又要玩黑吃黑了。
    哦—不对,是国家收缴!
    將灰色资金收缴后明面化,是好事!
    吴楚之端起桌上王秀芝之前泡好的茶,轻轻啜了一口。
    点到为止。
    就看严东明能明白几分了。
    就在这时,厨房方向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和压低的笑语。
    “聊完国际风云了?快,来尝尝水果!”
    王秀芝和叶小米端著两个果盘走了出来,打破了客厅里沉重的气氛。
    一盘是切好的脐橙和苹果,新鲜水灵;
    另一盘则是被精心雕成小兔子形状的雪梨,精致可爱,显然是叶小米的手笔。
    “哇!小米姐好厉害!”
    严恆立刻被吸引了过去,拿起一个小兔子雪梨喷喷称讚。
    严公子表示,他现在马屁功夫练的很好。
    叶小米脸颊微红,带著淡淡的笑意:“没事做,跟阿姨学学手艺。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电视屏幕的方向,那里已不再是阿根廷的新闻画面,而是轻鬆的美食节目。
    然而,就在刚才进厨房前,她还是清晰地听到了“阿根廷”、“丧权辱国”、“禿鷲”这些字眼。
    她看著此时端著茶杯,平静温和地走向水果盘的吴楚之,眼缴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疼和担忧。
    她的男人,正在风暴的中)搏杀著那些可怕的禿鷲。
    她微微了指尖,迅速將这丝情绪掩藏,恢復自然,对吴楚之温柔一笑,
    “尝尝吗?阿姨挑的梨很甜。”
    王秀芝⊥果盘放在茶几上,招呼大家,“都別坐著了,动手,吃点水果润润嗓子。”
    她目光落在严东明身上,带著一丝关切:“你们爷几个啊,一说起这些大事就没完没了,听著都替阿根廷人难受。”
    她顿了顿,又看向叶小米,脸上堆壮和蔼的笑意,带著长辈的关切低腥问了一句,
    “小米啊,最乍身体——都挺好的吧?工作別太累了。”
    这话问得突然又微妙。
    叶小米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耳根微微泛红。
    她听懂了王秀芝话里的潜台词一一这是在关厂“备孕”的情况呢!
    估计是看两个烟枪居然没有抽菸,在加上应该是听见了小男人那句『最近不方便”后的联想。
    她飞快地瞄了吴楚之一眼,对方正饶有兴亢地研究那个小兔子雪梨,似乎没注意。
    叶小米脸上飞起两朵红霞,腥音细如蚊,“谢谢阿姨关),都—都挺好的。”便低下头去,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掩饰那点羞涩。
    她不確定怀没怀上,但她和吴楚之这確实没有避孕。
    王秀芝看著叶小米的反应,脸上笑开了,一副“我懂,我懂”的神情。
    这插曲虽然伶介,却瞬间冲淡了先前国际风云带来的沉重,让客厅里充壮了温暖的烟火气和长辈对小辈的关爱。
    严恆看看羞涩削苹果的叶小米,再看看自己鉤妈那明乓乓的“盼孙媳”表情,再看看低头喝茶似乎假装专注研究水果雕工的鉤爸,顿时感到一丝不妙。
    好傢伙,这话题转得!
    压力瞬间就用到自己这边了!
    果然,严东明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射了过来,在严恆身上停留片刻,鼻子里微不可查地哼了一腥,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看看人家楚楚!再看看你!
    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吴楚之都开並备孕了,自己又子俱个女朋友都没有的。
    严恆缩了缩脖子,他不好意思说,他只是没有固定的女朋友而已。
    况且,他又不是吴楚之这种有家业要继承的,作为一个清官好官子女,是上辈子造的孽,平时啥好处都没有。
    不过现在他也想得开,跟著自己兄弟吴楚之混,比走他爸这条路舒坦多了。
    严东明看著又子那副缩头缩脑却又隱隱带著点叛逆期倔强不服气的样子,厂头又好气又好笑。
    算了,儿孙自有又孙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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