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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 虎啸青瓦台·羞辱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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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6章 虎啸青瓦台·羞辱盛宴
    当hy集团代表队在侍者引导下步入灯火辉煌、水晶吊灯折射著炫目光芒的奢华晚宴厅时,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像是一帧被按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
    没有预想中华国式堆盘叠碗、珍满目的圆桌盛宴。没有穿梭不息端看水晶高脚杯,殷勤布菜的侍者。
    没有那象徵东方礼仪与人情温暖的腾腾热气和杯盘交错的欢声笑语。
    映入眼帘的景象,冰冷得像一座华丽的展览馆一几排铺著洁白无瑕、带有细腻同色系暗纹提的高档餐布的长条桌,如同冰冷的t
    台,在柔和的灯光下笔直延伸。
    静默无声!
    侍者们如同塑像,身穿笔挺熨帖的制服,静静地、面无表情地侍立在自助餐檯两侧和远处的饮品区,双手交叠身前,目光平视前方,没有一丝准备劝酒、添茶的热络气息。
    这里没有象徵华国热情与身份象徵的茅台、五粮液在席间流转的跡象。
    长条桌上陈列的东西,单看每一件都堪称精致:
    玲瓏剔透的骨瓷碟里,拇指大小的三明治被精心堆叠成几何塔型,麵包边被切割得一丝不苟,馅料顏色搭配得如同微型艺术品。
    银光闪闪的多层托架上,是鲜艷欲滴的果切:西瓜切成完美方形,草莓去蒂对半剖开,蜜瓜球晶莹剔透—在灯光下闪烁著诱人的水光。
    剔透的水晶碗中,盛放著色彩繽纷却冰凉凉的沙拉,蔬菜叶子还掛著特意喷洒的水珠。
    法式糕点塔上,马卡龙、迷你挞、慕斯杯色彩艷丽,散发著甜腻的香气。
    旁边是摆盘讲究的奶酪盘,切片整齐码放。
    然而,当目光继续巡视到所谓的“菜品区”时,新罗代表团所有人的心臟如同被无形的手紧了!
    那占据著醒目位置的长桌上:
    密密麻麻的玻璃罐排开,里面是各种色泽浓郁的—
    韩式泡菜!
    白菜泡菜、萝卜块泡菜、小葱泡菜··—·
    红的、白的、绿的,刺激看感官。
    几大盘切成厚片、码放整齐的—午餐肉罐头肉片!
    油光光的粉色肉片,赫然印著“spam”的商標!
    整整一大锅正在固体酒精炉上咕嘟咕嘟冒著热气的.辛拉麵!
    红色浓郁的汤汁翻滚著,弯曲的麵条在蒸气中载沉载浮,旁边还放著一堆一次性纸碗和筷子!
    不远处,一个巨大的、同样在加热著的韩式.部队锅!
    里面浸满了泡麵、年糕、一片片煮得发胀的午餐肉和融化的芝士!
    甚至,在部队锅的旁边,还有加放肉类、鱼类、蔬菜、蘑菇等燉煮的火锅“神仙炉”、小麦煎饼包裹肉类加上八种蔬菜做成的“九折板”。
    空气里瀰漫著浓烈的韩式辣椒酱和加工肉製品的混合气味!
    自助餐?!
    还他妈是这么简陋、堆满廉价韩式快餐的自助餐?!
    金润奎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嘴角绷成一条生硬的直线!
    即使是最基础的、毫无诚意的商务礼节,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是省钱了!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刻意为之的轻蔑和羞辱!
    是撕破脸皮的难看!
    金润奎脸上的肌肉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即使是最基础的商务礼节,这样接待也是极大的失礼!
    郑银泰和其他隨员更是瞬间石化!
    他们面面相靚。
    彼此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那份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惊、羞愤和彻底的茫然不解!
    他们脸上的那点因下午谈判屈而勉强维持的、虚偽的礼节性笑容,彻底僵死、冻结,然后碎裂开来,掉落在地!
    这他妈的是什么情况?!
    他们是hy集团的高级代表团!
    不是什么观光客!
    他们不远千里飞到华国谈数十亿美金併购案,代表新罗经济支柱之一!
    这里是锦江宾馆,这里是传说中的川菜巔峰殿堂!
    他们来之前憧憬著锦城这座美食之都的待客之道,特意空著肚子准备大快朵颐,品尝传说中的国宴菜不辣川菜!
    结果——迎接他们的是——
    新罗国宴!
    甚至特么的一道道数过去,居然还是韩定食的规格!
    一股混杂著难堪、被戏弄的怒火和胃里强烈失望的空旷感,猛烈地衝击著每个人的感官!
    这锦城这果核吴楚之简直就是把他们当成一群.叫子!
    甚至··连叫子都不如!
    他们茫然地、屈辱地看著这桌无比熟悉却又无比讽刺的“新罗国宴”,耳边仿佛响起无声的嘲笑。
    锦城美食之都的名头,在此刻如同一个最恶毒的讽刺笑话!
    砸在他们空空如也的胃和摇摇欲坠的自尊上!
    就在这极致尷尬与无声羞辱如同实质般瀰漫开来的瞬间!
    “哈哈哈哈!”
    一阵洪亮、饱满、甚至带著一丝夸张“爽朗”的笑声从侧面响起!
    吴楚之端著个空餐盘,笑容满面、龙行虎步地走了过来,身后跟著叶小米、王冰冰等人。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那堆“新罗国宴”前站定,目光扫过一脸僵硬的新罗眾人,声音洪亮得如同发表演讲,“各位贵客!远道而来辛苦了!千万別怪罪我招待不周啊!”
    他一脸“真挚”的热情,笑容灿烂无比,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金老,我可是生怕怠慢了您们这些贵客!”
    他手臂夸张地一挥,指向那些琳琅满目的泡菜、午餐肉、辛拉麵和部队锅,语气陡然拔高,充满了溢於言表的“用心良苦”,“为了让诸位真正体验到一一宾!至!如!归!的感觉!”
    他刻意地在这四个字上加重、拖长音调!
    “我可是费尽了心思!千叮哼万嘱咐!特意吩咐手下,从一一”他故意拉长声音,吊足了所有人胃口,“从燕京hy汽车公司食堂重!金!聘请来了一位!专门做地道新罗菜的国际大师傅!”
    吴楚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眼神却如同冰冷的刮刀扫过新罗代表团每一个人的脸,“瞧瞧!大师傅这手艺!
    瞧瞧这最正宗的大新罗泡菜!
    瞧瞧这嗯精心煎制的午餐肉!
    瞧瞧这热气腾腾、味道纯正的辛拉麵和部队锅!”
    他每报一个菜名,新罗代表们的脸色就灰暗一分,屈辱感就加重一分!
    “这可是大师傅的手艺!可不是街边小店的水平!
    保证诸位吃起来,就跟在自家半岛上一模一样!
    亲切!舒坦!不会有半分水土不服!”
    吴楚之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拿起夹子,夹起几片油亮的午餐肉放在自己盘子里,对著新罗眾人晃了晃,“来来来!都別客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就像在自己国家一样!”
    金润奎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动了一下!
    牙关紧咬,腮帮子鼓起!
    他那点仅存的贵族式矜持和涵养在这极致反差的羞辱面前几乎要彻底粉碎!
    这哪里是欢迎?!
    这是剥皮抽髓的嘲弄!
    郑银泰和其他隨员更是面红耳赤,羞愧和愤怒几乎要將他们点燃!
    特意从已经自hy集团叛逃出去的hy汽车,请师傅来给hy集团的人做“地道”韩餐?
    有特么的这么打脸的吗?
    还特么的做了一堆超市罐头速食麵?
    这比直接摆一桌华国菜打脸还狠毒百倍!
    这是赤裸裸地指著他们的鼻子说:你们新罗,也就配吃这个!
    他们茫然、屈辱地看著吴楚之那热情洋溢却冰冷刺骨的表演看著那堆在精致银器里却散发著廉价气息的食物,胃里一片冰冷空洞,尊严更是被踩在脚下的泡菜罈子里!
    就在这屈辱即將压垮代表团神经、空气即將凝成冰坨的压抑节点。
    一个身影,平静地、带看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从僵硬的新罗人群中走了出来。
    是具荷范。
    他没有看脸色铁青的金润奎,也未理会郑银泰等人错的目光。
    他径直走向那张堆满廉价“韩式盛宴”的长条桌。
    在无数道错愣甚至带著一丝鄙夷(尤其是新罗內部)的目光注视下,他神色自若地拿起一个光洁的白瓷餐盘,用夹子优雅地、慢条斯理地取了些白菜泡菜在盘子上铺出漂亮的弧线,又夹了一小簇色彩鲜艷的红萝卜块泡菜置於其上。
    最后,他拿起纸碗,从翻滚的辛拉麵锅里捞出刚好一筷子的麵条,盖在泡菜之上。
    金白红三色,形成了一盘极其地道的新罗快餐。
    他端著这份沉甸甸的“心意”,脸上掛著无可挑剔的职业性笑容,步履沉稳地走到吴楚之面前,微微一欠身,语气恭敬谦和,“感谢吴总思密达的好意!”
    具荷范的声音清晰悦耳,没有任何被迫的起伏“吴总用心良苦,为了让鄙团找回半岛家乡风味,不惜远道礼聘名厨(目光若有若无扫过那些廉价的食材),这份『心意”,我们心领了!”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迎著吴楚之那带著玩味审视的眼神,脸上的笑容不变,声音却微微提高,確保每一个新罗代表都能听见,“礼尚往来,方显诚意。
    下一轮会谈如能在汉城举行,鄙人及同仁必將竭尽地主之谊,务必—让吴总与贵团队,同样感受到一一宾至!如!归!的温暖!
    届时,我们一定在汉城最顶级的四川厅,安排最资深的华国料理大师傅,用最新鲜空运的蜀地椒和地道郫县豆瓣,为吴总献上一席最正宗、最火辣、最地道、让您吃完绝不会水土不服的一—川!味!盛!宴!”
    哗一!
    新罗代表团起初看到具荷范去夹那些廉价食物时,不少人眼中还闪过不解甚至屈辱这岂不是向对方的羞辱低头了?
    但具荷范这后半句话如同暗夜中的明灯,瞬间点亮了所有人心中的阴霾!
    下一轮在汉城?为什么会有下一轮?!
    几个代表脑中念头急转!
    隨即恍然大悟!
    一股强烈的振奋和扬眉吐气感衝击著他们的胸膛!
    对啊!这轮根本谈不拢了!
    下午散会后的內部討论也是明確的,纯商业逻辑被对方吃得死死的,唯一生机,必须通过有形之手来解决!
    必须把谈判拉回新罗的主场!
    让有形之手的力量正式介入!
    让他们也尝尝离开国门后的“水土不服”是什么滋味!
    討论时,具荷范冷静剖析过华国企业“出海”的心態弱点一一他们惧怕本土有形之手的干预!
    尤其惧怕非市场因素!
    而华国人出门做生意,遇见难处,第一时间便是想办法通过关係、人脉来解决,而非商业规则。
    只要这轮签字破裂,下一轮在汉城,他们將握有绝对的主动权!
    所以,具荷范这哪里是卑躬屈膝?
    这是四两拨千斤的完美反击!
    是用最恭敬的礼仪,裹挟著最冰冷尖锐的威胁!
    用吴楚之自己的“宾至如归”牌,狠狠回打在他脸上!
    金润奎紧绷的面部线条骤然鬆动,绝望的眼眸深处重新燃起一丝算计的火苗!
    郑银泰等人挺直了腰板,脸上甚至露出了开战以来第一次接近胜利的冷笑!
    而此时,吴楚之闻言后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甚至眼底深处那抹玩味更浓了些。
    他没有被反將一军的尷尬,反而像是听到了一个特別有趣的建议。
    “哦?下一轮去汉城?还要吃川菜?”
    吴楚之像是被逗乐了,爽朗地笑起来,“好好好!郑总裁真是有心了!”
    他亲昵地拍了拍具荷范的肩膀,一副无比期待的模样。
    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热情洋溢地转过身,手臂指向晚宴厅的另一侧,指向那片在灯光下红艷欲滴得不像话的一一西瓜区!
    无数方方正正、如同红宝石般剔透的西瓜块堆成小山!
    饱满的汁水甚至顺著切面流淌,在灯光下折射著诱人的光晕!
    “哎呀!”
    吴楚之拍了下额头,一脸懊恼的“恍然大悟”,语气充满了极致的“体贴”,“你看我这记性!光顾著让郑总裁尝尝家乡风味了!都忘了关心一下—咱们新罗那边的时鲜价了!”
    他步过去,拿起一块足有巴掌大小、汁水淋漓的西瓜,在具荷范眼前晃了晃,“郑总裁思密达,听说在汉城的超市里,像这么大一块西瓜—可就能顶普通职员小半天的工资啊?喷喷喷—真是金贵东西!”
    他热情地把那块沉甸甸的西瓜不由分说地塞到了具荷范那端著辛拉麵泡菜的盘子里,冰凉的汁水瞬间渗入麵条,“来来来!到了咱们这里,就別替我省这点东西!在华国,这玩意不值钱的!一些地方甚至用来餵猪。
    郑总思密达敞开了肚子吃!管够!管饱!”
    吴楚之的笑容真诚得令人髮指,他环视著脸色再次由振奋转为屈的新罗代表团,“诸位也请自便!千万—別跟我客气!吃!多吃点!把你们在新罗捨不得吃的那份,都在这里—补!回!来!啊!哈哈哈!”
    “轰一一!”
    吴楚之这最后一番“盛情难却”的劝瓜言论,如同在熊熊燃烧的新罗代表们心头火上又泼了一瓢滚烫的热油!
    汉城天价西瓜的刺痛记忆—
    对方毫不掩饰的財富炫耀和对新罗市场匱乏的讥讽!
    还有那“补回来”三个字里蕴含的、如同对待难民般的施捨味道!
    將具荷范精心製造、原本极具威力的“下一轮汉城会面”的威胁,瞬间又压回了尘埃里!
    甚至显得他们像是为了“补回几块西瓜”而不得不忍辱负重的可怜虫!
    郑银泰气得手都在抖!
    金润奎只觉得脸上肌肉僵硬,屈辱感重新如潮水般涌来!
    姜会长和权会长痛苦地扭开了脸。
    真特么的心累!
    特別是华国方面的姜会长。
    但凡换个人,他必定痛骂过去,太不讲礼仪了!
    可偏偏是吴楚之这个横空出世的少年,此时的段位远在自己之上。
    別人是递条子就能进知光阁的人物!
    而新罗方面的权会长此刻也有些恍惚了,晚宴厅璀璨的灯光下,那刺眼的红,是西瓜汁?
    还是心头被反覆割裂后渗出的血?
    两股无形的力量在晚宴的杯盘“狼藉”间激烈碰撞,无声的硝烟瀰漫开来。
    就在这极致的紧绷与对峙气氛中。
    一个温婉柔和、却带著不容忽视存在感的女声,如同甘泉般流淌进来:“诸位贵客,佳肴既备,还请落座品尝。”
    隨著这声音,晚宴厅侧门无声滑开。
    光影交错间,五道姿態各异的窈窕身影,如同展开的宫廷画卷,从容上前。
    为首者正是秦莞。
    她一袭素白曳地的真丝鱼尾礼服,材质光滑如月下流水,简约的剪裁勾勒出完美的曲线,乌髮盘成低髻,仅斜簪一枚润泽的羊脂白玉兰簪。
    容顏沉静温婉,目光清澈柔和,仿佛自带柔光滤镜,唇角著恰到好处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如同东方水墨画中走出的世家千金。
    紧隨她右侧的,是萧玥珈。一身正红如烈火的抹胸阔摆晚礼服,张扬似怒放的红玫瑰!
    饱满的红宝石吊坠恰好垂落於胸前一抹雪白沟壑之上,流光溢彩。
    她梳著极其考验骨相的高椎髻,露出线条优美的天鹅颈与光洁的额头,眉如远山含黛,眼波流转间带著一丝慵懒又脾睨的贵气,气场强大得如同一位巡视疆土的女王。
    而在她们两人身后,並排而立:
    叶小米:身著柔雅深紫色单肩礼服,同色系缎带束腰,勾勒出知性干练的讽爽线条。
    妆容依然一丝不苟,乌髮尽数盘起,露出弧度完美的下頜线,眼神沉静內敛,犹如掌控一切的女管家。
    王冰冰:一身冷冽如新樱的烟粉色一字肩长裙,清冷的气质与柔和的色调形成鲜明对比,如同枝头最不易攀折的寒玉。她脸上没有任何多余表情,眼神如冰湖,静静审视,散发出拒人千里的疏离感。
    姜素素:一袭鲜嫩鹅黄色的抹胸小礼裙,裙摆刚到膝盖,活泼亮丽。她灵动的眸子带著笑意,此刻正微微欠身,流利地、语声清脆地用韩语同步翻译著秦莞的话语。
    这五位气质迥异却又各擅胜场的绝色佳人,如同五颗璀璨的星辰,瞬间夺走了晚宴厅的所有光华!
    她们无声地站定在吴楚之身后半步之遥的地方,形成了一道令人无法直视的瑰丽背景墙!
    新罗代表团包括具荷范在內,都不由自主地屏息了一瞬。
    眼前这五女同台、和谐共处的“盛况”,非但没引起丝毫轻浮鄙夷之感(在新罗財阀文化里这种情况事实存在),反而產生了一种令人室息的压力!
    这是无声的宣告!
    宣告著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权势与能量!
    宣告著他不仅仅拥有令人羡慕的商业王国,更拥有如同真正旧时代门阀世家般的生活格局!
    拥有一个如此华丽而稳固的“后宫”,本身就是实力与地位巔峰的象徵!
    秦莞再次温声开口,声音如同春风拂过冰雪初融的湖面,“佳肴易冷,还请诸位不要辜负了吴总和主厨们的心意。”
    姜素素立刻流利地同步翻译,声音清越。
    而站在稍远处的金润奎,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秦莞身边的萧玥珈牢牢吸住!
    那身鲜艷的正红!
    以及她眉宇间那份毫不掩饰的、似乎与生俱来的锐气与贵气—
    金润奎的心臟猛地一沉!
    那份被吴楚之反覆撕扯的屈辱感下,一抹更深、更冰冷的阴影悄然瀰漫心间!
    资料里很清楚—这个萧玥珊—她的背后站著谁!
    她的爷爷,是华国真正的.老军头!
    更是几十年前那支曾让半岛整个北部陷入无尽寒冬的洪流的之一!
    有萧家这样背景深厚的庞然大物,坚定地站在吴楚之的身后,为他保驾护航他们寄予厚望的、足以影响和扭曲市场规则的『有形之手』
    在这样一层盘踞在东方大陆顶端、扎根於铁血烽烟的深厚背景面前—.真的.还能如预想般畅通无阻、发挥足以扭转乾坤的压力吗?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进金润奎的心臟,瞬间冻结了他方才因具荷范反击而刚刚萌生的一丝“回主场必翻盘”的幻象!
    巨大的无力感和更加深邃的绝望住了他!
    他看著那些精致银器中散发著廉价气息的食物,又看了看吴楚之身后那片代表了不可撼动力量的丽色宫墙——
    金润奎的脸色,比刚才被吴楚之羞辱时更加灰败。
    他无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强行挤出一丝僵硬到极点的、维持最后体面的客套笑容。
    他微微躬身,对看秦莞和萧玥珈以及后面的叶小米等人,做了一个標准的礼仪性鞠躬动作標准,姿態谦卑,但那份骨子里的屈辱和深沉的无力感,却无法掩饰。
    “多谢款待。”
    金润奎的声音乾涩无比。
    隨即,他不再看任何人,不再说话,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率先僵硬地转身,脚步沉重地带头走向了·那堆象徵著无上屈辱的取餐区。
    新罗代表团沉默而麻木地紧隨其后,如同无声的灰色潮水,涌向那片由泡菜、午餐肉和辛拉麵构成的寒酸“盛宴”。
    无声的硝烟並未散去,反而因为那五位女主人带来的、昭示著更庞大背景力量的降临,变得更加沉重,如同凝固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所有人都清楚,当“川菜”与“瓜果”成为筹码时,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地狱的惟幕。
    宴会厅里瀰漫著一种古怪的氛围一一晚宴厅里,华方人员举止优雅地取食水果甜点,谈笑风生;
    新罗代表,沉默地咀嚼著冰冷的泡菜,视线却不受控制地瞟向西瓜区。
    就在这种刻意的、无声的羞辱感几乎要压垮某些人脆弱的神经时,前方悬掛在墙壁上的巨大液晶电视屏幕,恰好切换到了华国中枢电视台的国际新闻频道!
    播音员標准而略显凝重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本台驻新罗记者报导:针对近期hy电子被收购所引发的爭议,在新罗国內持续发酵今天下午,在新罗首都汉城,聚集在hy集团总部门前的大批退休员工情绪激动—.”
    画面切换!
    一群身著褪色、印有hy集团老鹰標誌蓝灰色工作服的老人,神情悲愴肃穆。
    最中央的画面特写给到一位头髮白、面容刚毅的老人一一正是前几日焚烧社旗的崔圭中!
    他双目赤红,布满皱纹的脸颊上泪痕纵横交错!
    他颤抖地举起hy创始人郑周永的黑白巨幅遗像,嘶哑著嗓子对著镜头控诉,“愧对先辈啊!老会长在天有灵,看到今天这一幕,怎能目?!”
    话音刚落!镜头猛地一阵剧烈晃动!
    紧接著,一个让全场所有人血液瞬间冻结的特写镜头定格在屏幕上:
    那位情绪失控的老人,竟右手高举著一把小斧头!
    而在遗像下方,赫然放著另一只手!
    那只手的中指部位·一片血肉模糊!
    断指正被他紧握在另一只手中!下一秒!老人跟跑著衝到郑周永的遗像前,用尽全力,將那截鲜血淋漓的断指拍在遗像郑周永的右眼之上!
    画面瞬间沾染上刺目的猩红!
    老人声嘶力竭的咆哮如同来自地狱的控诉,穿透电视音响,震撼了整个死寂的宴会厅“郑梦宪!你这个不肖子孙!你对得起老会长吗?!你对得起我们流血流汗打下的江山吗?!hy不能毁在你手里!
    寧为玉碎,不为瓦全!!!”
    “当——!!”
    一声极其刺耳剧烈的破碎声炸响!
    眾人惊望去!
    只见具荷范手中的茶杯竟脱手而出,狠狠摔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昂贵的骨瓷瞬间化为满地碎片!
    滚烫的红茶四溅飞射,將他笔挺的灰色高级西装裤右腿裤脚以及光亮的皮鞋泼洒上一大片深褐色污渍!
    茶渍迅速晕染开来,热气甚至氮盒升腾!
    但具荷范对这一切仿佛毫无知觉!
    他整个人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僵立在原地!
    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胸膛剧烈起伏著!
    他那双平日里深沉甚至带著一丝阴冷的眼晴里,此刻充满了巨大的、无可掩饰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悲愤!
    他死死盯著屏幕上那残酷至极的画面!
    牙关紧咬,额角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虾蚓般暴突狂跳!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几秒钟死一样的室息后,具荷范猛地转过身!
    那双因巨大痛苦和愤怒而布满血丝、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眼睛,死死锁定在同样一脸“震惊”、皱紧眉头的吴楚之脸上!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著一种深入骨髓的沉重痛楚,“小吴总你看清楚了?!!!都看清楚了吗?!”
    他颤抖著抬起手臂,指向那屏幕上还在反覆回放断指老人拍血明志镜头的画面!
    那指尖带著不自然的弯曲和剧烈的抖动!
    “这!就!是!我们的『民族大义”!
    这就是我们要承担的同胞之痛!
    那个断指自残的老人!他就是崔圭中!
    当年跟隨老会长打天下的第一批老兄弟!
    是抱著必死的决心去越南战场上推销hy的第一批员工!
    是把工厂当生命一样守护的铁汉子!
    是抱著必死的决心为hy流过血的老功臣!
    他也是”
    具荷范的声音陡然硬咽,眼中瞬间蓄满了水光,“..他也是看著我外公、我母亲和我长大的太爷爷辈亲人啊!
    现在!他寧愿断指自残!也要阻止这场在他看来是『卖国”的交易!”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压制住那翻腾的情绪,声音里充满了悲愴的质问,“如果!如果今天我们按照你下午提出的、那些所谓『纯粹商业逻辑”、完全无视新罗人民感情的条件签了字!
    小吴总!”
    具荷范惨然一笑,笑容比哭还难看,字字泣血,“等我们明天踏上新罗的土地!
    在仁川机场等著我们的!
    只会是被三桑財阀煽动起来、同样愤怒甚至疯狂的群眾!
    我们会立刻被口水淹没!被丟进冰冷的汉江!死无葬身之地!!!
    我们·將彻底沦为整个新罗民族的千古罪人!
    遗臭万年!”
    这番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宴会厅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新罗代表团的成员们,包括金润奎在內,看向具荷范的眼神都变了。
    原本可能还存有的一丝对其“野种”身份的轻视,此刻已被一种感同身受的悲愤和深深的敬意取代!
    郑家/具家这个“杂种”,虽然身世不堪,但他的爱国赤忱、他对民族尊严的坚守、
    他此刻表现出的胆魄与担当—
    让他们动容了!
    具荷范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著激动的情绪,但声音依旧沉重,“吴总思密达,我並非要为难你。
    但这份协议—它必须考虑新罗的国情!必须考虑民眾的民族情绪!它註定无法是纯粹的商业协议!
    我们是商人没错,追逐利益无可厚非。但是——”
    他话锋一转,指向电视机上还未切换的画面,“生意做到我们这个体量,怎么可能脱离政治?
    怎么可能不考虑几千年来两国关係在国民心中刻下的伤痕?!”
    具荷范的目光变得无比犀利,直视吴楚之,“吴总,我也算是华国通了,我很清楚的,华国几千年来作为天朝上国的心態—
    你们看我们的目光,即使现在我们经济远发达於你们,也不会改变!
    一旦你们强大再一次崛起,对周边小国的態度歷史已反覆证明!
    总是他妈的拿我们开刀!
    你们每一次的强盛,都是要把我们给揍一顿!
    我们虽然弱小,歷史上也曾无数次反抗,才有今天独立自主的地位!
    几十年前那场混战,在你们看来是保家卫国,但站在我们的立场呢?
    是我们挑起的吗?
    我今天无意爭辩谁是谁非,歷史自有公断。
    但国民的记忆不会被轻易抹去!
    这种根植於歷史和现实的警惕和畏惧,才是新罗国民抵制华资併购hy的根本原因!”
    他加重了语气,带著深刻的现实焦虑,“现在,摆在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充分理解並尊重我们的国情,在协议中做出必要的让步,让这份协议不仅仅在纸面上成立,更要拥有抵抗新罗国內巨大舆论压力的『政治正確性』,从而获得生存下去的基础!”
    “要么—”
    具荷范脸上露出一个苦涩而决绝的笑容:“我们完全可以按照你下午的要求籤!
    签一个看起来绝对符合商业原则的协议!
    我甚至可以现在就替郑会长答应你!但是他猛地一拍长桌,震得盘子叮噹作响,“吴总思密达!那样的协议!签署之日就是废纸一张!
    它根本走不完新罗国內复杂的政治审批流程!
    工会会第一个发动百万人大罢工!
    整个议会都会被愤怒的舆论淹没!
    其结果,只会像十年前『通用电气』企图收购『大宇重工』一样一一无限期搁置!
    被拖上十年、二十年!
    直到您的果核科技彻底失去兴趣或者无力支撑!
    吴总!您耗得起吗?!
    您愿意让不管是几亿还是几十亿美元的投资,像大宇重工那样,变成新罗政坛无尽扯皮的牺牲品吗?!”
    这番晓之以理(国情)、动之以情(民族悲情)、挟之以势(工会力量)、威之以实(通用大宇前车之鑑)的雄辩!
    字字诛心!句句要害!
    不仅清晰地剖析了新罗內部的现实困境,更是將“政治”与“商业”的残酷捆绑关係赤裸裸地展示在吴楚之面前!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连服务生都屏住了呼吸!
    所有新罗代表团成员看向具荷范的眼神,都充满了无比的钦佩、震撼甚至是莫名的升起了一些依赖!
    金润奎望著具荷范挺拔的身躯,心中更是翻江倒海。
    年纪轻轻,竟能有如此洞见!如此魄力!这份审时度势、言辞恳切却刀锋暗藏的能力·
    这份在国家民族大义前凛然担当的勇气·-郑家/具家这一代,甚至往上推两代,都无人能及!
    他警了一眼身边脸色有些难看的郑银泰,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惋惜和深深的悲哀。
    “若此子真是郑家的嫡脉,能坐上家主之位三桑何惧?
    李家父子又算得了什么?
    凭他的手段和能力,hy集团必能在他手中浴火重生,甚至更进一步!
    可惜啊可惜!天不欲兴我hy啊!
    都怪他那该死的.具家血脉!”
    一种大厦將倾、主家后继无人的悲凉感,悄然爬满了金润奎的心头。
    而被具荷范用这般“民族大义”和赤裸裸的现实威胁直逼面门的吴楚之,此刻脸色铁青。
    他並没有立刻反驳或暴怒,只是死死地盯著具荷范,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在强行压抑著什么。
    最终,他紧握的双拳缓缓鬆开,但指甲几乎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几道泛白的血印.....
    这一幕,看在新罗代表团眼里,很是解气!
    但是,他们也知道,无论具荷范怎么说,这一切终究是因为己方实力不济,在用话语逼退强者的霸凌。
    而吴楚之知道,今晚这齣戏,该按照剧本进入“屈辱妥协”的阶段了。但这种妥协,必须带著暴风骤雨般的愤怒和无法迴避的无奈才能取信於人!
    “啊———.呵啊.—”
    吴楚之盯著具荷范,突然咧开嘴,发出一阵低沉而冰冷的笑声。那笑声里没有半点温度,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狂暴怒意。他的手猛地抬起!不是指向具荷范,而是狠狠一巴掌扫在摆满了精致点心和银质餐具的长条自助餐桌上!
    “哗啦——当一—!”
    银盘翻滚!切好的西瓜、三明治、草莓、小蛋糕—-如同天女散般飞溅起来!瓷盘砸落在地毯上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猩红的西瓜汁液、乳白色的奶油、红色的草莓浆瞬间涂抹在桌布、地毯甚至周围人的裤脚上!整个宴会厅一片狼藉!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爆发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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