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妥协

    第358章 妥协
    第一百天的夜晚。
    当那阵分毫不差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时，洛德终於给予了回应“进来。”
    门开了，芙莉莲的身影如期出现在门口。
    她没有立刻迈步，碧绿色的眼睛先是在洛德身上停留了一瞬，仿佛在惊讶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搭理自己一样，然后才像往常一样，走到她固定的位置站定。
    室內安静了片刻，芙莉莲似乎也在酝酿。
    “关於为伏拉梅————”
    “过来吧。”
    芙莉莲刚开了个头，话就被洛德平静地打断了。
    这个反应与过去九十九天截然不同。
    芙莉莲明显地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困惑，但她没有多问，依言向前走了几步，更靠近了一些。
    洛德看著她，沉默了几秒，然后，他伸出手，指尖在空中虚划。
    一个魔法阵出现在两人中间，结构並不算很复杂，却透著某种奇异的感觉，就如同里面夹杂了一些特別的力量一样。
    “这个，你拿去吧。”洛德指尖一弹，那魔法阵便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芙莉莲的眉心。
    藉助精神魔法，將一整个魔法直接塞入到別人脑海里，是十分困难的事情，整个世界上能做到这种事情的，恐怕也只有洛德和赛丽艾两个人大量的信息涌入芙莉莲的脑海中，她闭目片刻，消化著这些信息。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总是平淡无波的眼神明显亮了起来，“这是————”她的声音比平时快了一丝，因为她在其中感受到了生命魔法的气息。
    “能让伏拉梅老师————永生的魔法吗？”
    洛德摇头：“不是。”
    芙莉莲眼中的光黯淡了一分，但她立刻追问：“那是能让她多活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魔法？”
    洛德再次摇头，语气肯定：“也不是。”
    希望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晰的不解，甚至是一丝罕见的不高兴，浮现在芙莉莲那没什么表情的小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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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这个魔法有什么用？”她的问题直白得近乎尖锐。
    “这是一个固化魔法。”洛德耐心解释，仿佛没看到她脸上的不满，又可能是不在意。
    “我知道固化魔法。”芙莉莉开口，“伏拉梅老师自己就会，她打算在寿命將尽时使用它，將自己定格在最后一刻，就像永远沉睡下去一样。”
    洛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描述的那种，与其说是固化，不如说是製作一个標本。
    魔法生效的瞬间，便是彻底的不可逆，那是一种单向的停止，即便是我，事后也无力將其逆转回生命延续的状態。”
    芙莉莲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这是她感到极度不解时的表情：“那你给我的这个，是有什么不同吗？”
    “我做了修改。”洛德肯定道，“核心的差异在於可以逆转，也就是说魔法隨时可以解除，也不会在生效的瞬间，就剥夺了目標所有的生命力。
    与其说是固化，不如说是暂停，將受术者的一切一肉体、魔力乃至思维，都完美地封存在施法前那一瞬的状態。
    生命之火併未熄灭，只是被暂时停止起来罢了。”
    芙莉莲仔细理解著这番话，但她很快抓住了关键，撇了撇嘴，那是一个近乎人类嫌弃的表情，出现在精灵脸上显得有些突兀。
    “但那有什么用？伏拉梅老师的寿命问题不还是没解决吗？一旦解除魔法，老师还是会迎来死亡的结局。
    洛德对芙莉莲这种直指核心的问题方式已经有些习惯了，但此刻仍感到一丝无语。
    果然不能指望精灵们思考太多，当然，赛丽艾是个例外。
    他不再多言，只是转身，走向研究室一侧墙壁，然后伸出手指，在某个位置注入魔法。
    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通道。
    芙莉莲能感受到，一股更加古老的生命气息，从通道深处隱隱传来。
    “跟我来。”洛德说著，率先步入通道。
    芙莉莲则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通道不长，尽头是一间不算特別宽的密室。
    密室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那是芙莉莲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的魔法，其上面的每一个符文她都完全无法理解，只能凭藉自己那点魔法知识，依稀辨认出是和生命魔法相关的存在。
    而法阵的核心，悬浮著一团乳白色光晕，散发出温暖而磅礴的生命气息，正是自己刚才感知到的源头。
    “这便是那个所谓的永生魔法的核心，或者说，叫它转生魔法更为合適。，”洛德的声音在寂静的密室中响起，“也是我能跨越千年时光的重要原因。”
    他指向法阵中央那团变幻的光晕：“当我这具人类身体的寿命即將抵达尽头，灵魂与肉体的联繫开始自然衰减时。
    我便会藉助所掌握的、来自生命女神的权柄，为我重塑出一具全新的身体。
    然后，將我的灵魂转移到新的身体里，这，就是我的永生。”
    洛德顿了顿，看向听得入神的芙莉莲：“现在你明白了吗？
    我所谓的永生，和人们理解的永生相差甚远。
    这需要以神代的权柄作为基石，需要灵魂本身具备足够的强度与稳定性，更需要无数次转生积累下来的魔法知识。
    这是一个无法复製、无法传授的独属於我的奇蹟。”
    芙莉莲的目光从震撼的魔法阵上移开，重新落到洛德身上。
    最初的惊讶过后，一种深切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她沉默了许久，才用比平时更轻的声音，带著最后一丝不甘问道：“————就不能，用那个权柄，也给伏拉梅老师打造一具新的身体吗？”
    洛德缓缓摇头，语气不容置疑：“不可能。这份权柄的本质与我的灵魂已深度绑定，它只响应我的意志，只为我一人服务，是不可能给別人塑造身体的。”
    洛德现在还不是神明，做不到利用这份权柄给別人打造身体的地步。
    他能给自己一人重塑身体，就已经是极限了。
    最后一丝侥倖被掐灭。
    芙莉莲低下头，声音恢復了平时的平淡：“那————你修改的这个固化魔法，和这个法阵，又有什么关係？”
    洛德没有立刻回答。
    他注视著密室中央的魔法阵，缓缓开口：“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那么，眼下这具身体，將是我的最后一次转生了。”
    “？”芙莉莲猛地抬起头，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活够了？打算死吗？”
    在她的认知里，洛德如此漫长地存在，突然决定结束，似乎只有这一个解释。
    “咚！”
    一声清脆的爆栗结结实实地落在芙莉莲光洁的额头上，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她“唔”地一声捂住额头。
    碧绿色的眼睛里瞬间浮起一层生理性的水雾，茫然又无辜地看著突然动手的洛德，这可是这些年来的头一遭！
    洛德收回手，“谁说我活够了？”他没好气道，“我的意思是，我不再需要依靠这种转生的方式来延续我的存在了。”
    他指向那团乳白色的光晕，也是整个法阵力量的中枢：“我正在做的，是不断研究並尝试掌握这份权柄，进而彻底理解人类的生命符文构成。
    这是一个十分漫长的工程，进程缓慢，但我已经触摸到了一些边缘，窥见了一些规律。”
    儘管前路依然模糊，但我有绝对的信心，在未来的某一天，也许是几百年后，我能完全破译这生命的原始码。”
    洛德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还有些捂著额头、没完全从那个爆栗中回过神的芙莉莲：“你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芙莉莲。”
    芙莉莲眨了眨泛著水光的眼睛，老实地摇了摇头。
    什么权柄，什么生命构成，什么原始码————洛德说的每个词她都听到了，组合却完全听不懂。
    她只知道这听起来很厉害，很复杂，但具体意味著什么，她一无所知。
    看著芙莉莲这副懵懂的样子，洛德深吸一口气，再次解释：“这意味著，我可以改写我自身的生命构成，我不再需要更换身体，我可以直接让我的身体，拥有和精灵一样漫长的寿命。”
    芙莉莲惊讶的睁大双眼。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永生！
    没等她消化这个惊人的信息，洛德继续说道：“而当我彻底掌握这门技术之后，改写的对象，將不再仅限於我自己。
    虽然为他人改写生命构成，需要消耗珍贵的权柄力量，过程也必然更加复杂艰难，但理论上是可行的。”
    芙莉莲的呼吸下意识地屏住了。
    为他人改写生命构成？让別人也获得永生？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那岂不是可以————”话到一半，她猛然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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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伏拉梅老师，她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几百年的研究时间，对人类而言，是数代人的更迭。
    伏拉梅剩余的生命，在这样长久的时间面前，短暂得如同朝露。
    正当芙莉莲为此而感到沮丧之际，洛德却突然笑了起来。
    “所以，”他认真的盯著芙莉莲，“这才是为什么，需要让她使用我修改过的那个固化魔法的原因啊。”
    短暂的思索后，芙莉莲立马反应过来。
    难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