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坐过头

    许言最终的选择，是杭城电子。
    至於温凝，毫无疑问报考的是江大，全国前五，省內第一。
    按照全省的排名来看，他们的分数是很稳妥的，基本不存在被刷下来的可能性。
    而现在该考虑的，就是温凝的专业了。
    “要不然...”
    温凝犹豫了下：“我还是选临床医学好了？”
    虽然，小时候就不喜欢医院，但闭著眼睛都可以走完。
    她確实，並不是很喜欢这个专业。
    “能赚到钱就行了。”
    温凝倒是考虑的很实际：“喜欢不喜欢的话，倒是无所谓，桐桐那个未来的温凝，也是选的这个。”
    其实很多人挑专业和学校也是抱著这样的心態。
    考虑毕业的薪资和待遇，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她不是没在大学遇到我吗？”
    许言低头翻著江大的专业排名和热门学科。
    “喜欢的专业...”
    温凝想了会儿，悄悄凑过去：“喜欢的人...的专业？”
    许言愣了愣：“...你对计算机有兴趣？”
    “计算机可是江大的王牌专业之一呀?”
    其实，她也是考虑过的。
    未来的许言在遇见她的时候，积蓄和身家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全部都是他一个人打拼出来的。
    温凝没有经歷过那个阶段，也不知道他在社会上是不是也吃过苦头、碰过壁。
    如果这次，能跟他一起成长、一起打拼的话...
    其实也很好。
    “可是会很辛苦。”
    许言有点犹豫。
    他自己体会过，自然不太捨得让温凝去学计算机。
    虽然说，哪个专业想要学的好，都很辛苦就是了。
    温凝倒是有理有据：“我的分数，不选王牌专业的话，是不是有点亏？”
    江大的计算机专业，在全国的排名都是极其靠前的，是行业中的佼佼者。
    单纯从评级上来看，要比临床医学更加出色。
    “你这样说，倒也不是不可以...”
    许言思考了半天：“医生也会很辛苦，有时候还要倒班，如果跟我一起，还能想办法让你轻鬆些。”
    大学的时候，她肯定是想著帮忙一起养家的。
    也会想著拿奖学金之类的，到时候学校里要是有课题的话，他还可以帮忙。
    “你自己来决定吧。”
    许言把资料放回她的手里：“要是真选了江大的计算机系...以后你说不定比我厉害。”
    “那怎么可能呀？”
    温凝笑得有点揶揄。
    她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在这方面有非常过人的天赋和水准，这还是他基本都靠自学的情况下。
    既然决定了，两个人便填下志愿。
    录取通知书送到他们的手里的时候，確实也没有任何的意外。
    而令人意外的是，李悠悠和陈昊选下的大学，也在杭城。
    虽然杭城很大，但一个城市的话，见面依然还是方便的。
    到了这里，高考的事情，才算是彻底结束了。
    很快，他们就要奔向大学的生活。
    快到月底的时候，两人开始收拾和准备东西。
    因为行李会比较多，林惠和许明暉准备亲自开车送他们。
    要提早一些过去，熟悉下城市，然后租好房子等待开学。
    而就在准备出发的前两天，温凝又做了一个挺漫长的梦。
    梦里面的细节太真实，以至於让她觉得自己都好像经歷过那些事情。
    那种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在醒来以后好像还縈绕在鼻尖。
    “温医生，辛苦了。”
    轮班的小护士嘻嘻笑道：“今天病人太多了，你快回家休息吧。”
    “嗯。”
    她去洗了把脸，然后把白色大衣脱下来，离开医院。
    太阳缓缓下沉，她站在外头等车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今天好像是自己二十九岁的生日。
    在片刻的踌躇后，她才走进路边的店里，买了块巴掌大的蛋糕。
    然后，找了辆不知到站哪里的公交车，坐在后排。
    车上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杭城傍晚的景色疾驰而过。
    窗口的风打进来灌在脸上，凉凉的。
    温凝把蛋糕放在腿上，拿著手机拍了个照，编辑了一条朋友圈。
    祝你生日快乐。
    然后，设置成了仅自己可见。
    做完这件事情以后，她才看著窗外橘红色的天空，打开蛋糕盒子，慢吞吞的吃起来。
    心里突然有点空落落的。
    转过头，就快要三十岁了。
    就这么漫无目的一直在这个城市生活，连给自己买块生日蛋糕，都不知道到底该许什么愿望。
    公交车不知道开过去几站，才又上来一个提著袋子的男人。
    他坐在另一边的座椅上，拎著手机打电话，语气有点无奈。
    “行了行了，知道了。”
    “就是最近用眼过度，才去医院开了点眼药水。”
    “又不是什么大毛病，至於和我爸一个个的打电话吗？”
    她这才回过神，低著头默默的吃著蛋糕。
    公交车上寂静，只有耳边传来男人和他的妈妈打电话的声音。
    “女朋友女朋友，你怎么每次打电话过来就知道问这个。”
    “不是不谈，是没遇到喜欢的啊。”
    “这怎么就叫心理有问题了...”
    温凝听著他无奈的声音，用舌尖感受著嘴里蛋糕甜腻的味道。
    他...有个很关心他的妈妈。
    他和妈妈的关係，应该也很好。
    真好。
    她心里沉闷和孤独的感觉，一下子就散去了不少。
    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偷的听他们说话。
    “小嫻是谁...哦，林阿姨家的大女儿？”
    男人思忖了半天才道：“我不是跟她明说了吗？”
    大概是被电话里头的人给骂了，他忍不住偏了下脑袋，用力揉揉耳朵。
    “怎么突然说脏话呢...我跟她好好说了啊，说完才拉黑的。”
    “那我確实不喜欢她，有什么办法？”
    他伸手翻著袋子里的东西：“我的脾气你也知道，看不上就是看不上，看上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哪能隨便。”
    温凝终於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穿著条简单的黑色衬衫，表情懒散隨意，但语气却没有半点轻佻。
    总觉得，这个男人的话，好像是在说自己一样。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很快偏过头。
    他倒也没多说什么，视线在温凝手上吃了一半的蛋糕上停顿了下。
    等掛掉电话以后，他才隨意的问道：“今天生日？”
    温凝迅速收回目光，垂著眼眸继续吃著手里的蛋糕。
    她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所以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但或许是因为他刚才的那些话，温凝倒也对他没有太多的恶感。
    “怎么一个人？”
    他挑挑眉：“我奶奶跟我说，生日可不能一个人过，这反而是不吉利的事情。”
    温凝的表情顿了下，慢慢咽下嘴里的奶油。
    她一声不吭，侧著脑袋看著窗外逐渐亮起来的霓虹灯。
    “我爸爸妈妈也特別讲究这个事情，无论我在哪，每年的生日，他们都会来陪我过。”
    他倒也不在意这姑娘的冷淡，看著手机屏幕隨口道：“即使身边只有一个人，也要比自己一人过生日好很多，接下来的一年都会有好运气。”
    温凝唇线缓缓敛直，面无表情。
    他见这姑娘不太乐意继续这个话题，脸色好像越来越冷淡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头玩著手机。
    公交里再次陷入了寂静，只剩上方的把手微微晃动碰撞的声音。
    温凝买来的蛋糕並不大，几口下去，就快要没了。
    她回味著嘴里的甜腻味道，准备把蛋糕上的那只草莓，留到最后慢慢吃。
    她怔怔的看著窗外，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不是买不起其他的蛋糕。
    只是想要儘量的，將自己这个简单而又没人在意的二十九岁生日，变得更加长一些。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面的夜色已经越来越浓重了。
    直到这时候，温凝的耳边才传来他散漫的声音。
    “我已经坐过头三站了。”
    “你怎么还没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