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十香软筋散

    光明顶的血与火，最终化作一场狼狈的撤离。
    峨嵋派的队伍绵延在崎嶇的山道上，弟子们个个神情萎靡，步履沉重。
    不仅仅是因为长途跋涉的疲惫，更是因为那场虎头蛇尾的围剿。
    气氛压抑得仿佛要窒息。
    灭绝师太走在最前方，脸色铁青，自下山以来，她未发一言。
    但那紧握著倚天剑鞘，指节泛白的手，以及周身散发出的、比崑崙寒风更刺骨的冷意，让任何弟子都不敢靠近。
    晏月和周芷若走在队伍中间。
    晏月的伤势在九阳查克拉的强横修復力下，早已癒合得七七八八，只是脸色依旧带著几分刻意为之的苍白。
    她没有运功，只是默默地感受著体內那场大战后的变化。
    与张无忌的一战，虽是演戏，却也是一场货真价实的极限淬炼。
    对方那磅礴如海的九阳神功，通过倚天剑传导而来，让她对九阳真经的理解，以及自身查克拉与这个世界能量体系的融合，都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更重要的是，脑海中那段关於《乾坤大挪移》的图形与心法，正在被她不断推演。
    这门借力打力的无上心法，与独孤九剑的破尽万法之理，隱隱有相通之处。
    “师姐，你的手……”周芷若的声音低若蚊蚋，带著挥之不去的担忧。
    她小心翼翼地托起晏月的手，看著那崩裂的虎口结痂后留下的淡粉色伤痕，眼圈又有些泛红。
    光明顶上那石破天惊的一剑，晏月浴血倒下的画面，已成了烙在她心头的梦魘。
    晏月反手，用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
    虽然没有说话，但这个小小的动作，却让周芷若杂乱的心绪安定了不少。
    下山的路上，周芷若的眼神时不时会望向武当派离去的方向。
    脑海中，汉水江畔的倔强少年，红梅山庄的曾阿牛，与光明顶上那个技压群雄的身影，三者不断重合，搅得她心乱如麻。
    晏月將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那份“改变其既定命途”的任务，愈发清晰。
    周芷若的弱点，不仅仅在於武功，更在於心。
    暮色四合，寒意渐浓。
    队伍终於抵达了山脚下的一处镇子，寻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客栈投宿。
    连日的奔波与廝杀，早已让弟子们身心俱疲。
    见到热气腾腾的饭菜被端上桌，许多人紧绷的神经都鬆懈了下来。
    客栈老板是个满脸堆笑的中年胖子，亲自端著酒菜，极尽殷勤。
    “各位师太、女侠，一路辛苦了！小店备了些粗茶淡饭，还望不要嫌弃。”
    灭绝师太面沉如水，只是微微頷首。
    静玄作为大师姐，行事素来稳重，她取出一根银针，在每一样菜餚里都仔细探了探。
    银针抽出，色泽依旧光亮如初，没有半分变化。
    “师父，没有毒。”静玄躬身回报导。
    眾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丁敏君更是第一个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肥美的东坡肉，口中还不忘嘟囔：“累死我了，总算能吃口热乎的。”
    一时间，碗筷碰撞声不绝於耳，压抑了一路的弟子们，终於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晏月拿起筷子，却並未立刻夹菜。
    她的目光看似隨意地扫过那个笑容可掬的客栈老板，以及几个低眉顺眼、手脚麻利的店小二。
    他们的呼吸、心跳，在开启了写轮眼的晏月感知中，平稳得有些过分。
    剧情，终究还是来了。
    她夹起一小块青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味道很正常，甚至可以说得上美味。
    但当菜餚顺著食道滑入胃中，一股极其细微的、异样的感觉开始瀰漫。
    这並非传统意义上的毒，更像是一种……神经抑制剂。
    晏月眼中勾玉缓缓旋转，思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这东西的原理，是通过阻断神经元之间的信號传递，从而让大脑无法有效地向四肢和经脉下达指令。
    所以，银针试不出来，因为它根本不是作用於血液或臟器的化学毒素。
    所以，寻常內功也无法化解，因为当武者察觉到不对时，调动真气的“命令”本身，就已经被中途截断了。
    好一个十香软筋散。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若要完成主神发布的任务，改变周芷若的命途。
    那么，火烧万安寺，灭绝託孤传位，便是最重要的一步。
    “啪嗒。”
    邻桌，一双筷子掉在地上。
    一个年轻弟子脸上露出茫然，她想弯腰去捡，身体却不听使唤。
    “我的手……”
    “啪嗒。”
    又一双筷子落下。
    “我也是，浑身发软……”
    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不是惊慌的尖叫，而是一种带著迷惑的呢喃。
    恐慌无声地蔓延。
    弟子们一个接一个软倒，兵刃哐当落地。
    她们眼中满是惊骇与无助，却连呼喊的力气都在迅速流逝。
    “怎么回事！”丁敏君脸色惨白，试图站起，却重重坐了回去。
    “都別慌！”
    灭绝师太厉喝一声，强聚功力。
    丹田內的九阳內力却如一潭死水，纹丝不动。
    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她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靠著桌沿才没有倒下。
    这位纵横江湖的峨眉掌门，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绝望。
    周芷若的反应稍慢，当她察觉到不对时，浑身的力气已经被抽空。
    她惊慌地看向晏月，却见自己的师姐也蹙著眉，缓缓地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似乎也在竭力抵抗著什么。
    “师姐……”周芷若的声音带著哭腔，伸出手想去拉晏月，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整个客栈大堂，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內，彻底沦陷。
    曾经叱吒风云的峨眉派高手们，此刻都成了砧板上待宰的鱼肉。
    “哈哈哈哈……”
    一阵张狂的笑声从后堂传来。
    那个满脸堆笑的客栈老板撕下了偽装，脸上掛著得意的狞笑，缓步走出。
    在他身后，跟著十余名手持利刃的武士，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彪悍，显然都是一流好手。
    “灭绝师太，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
    为首的一名武士戏謔地看著满堂东倒西歪的峨眉弟子，眼神中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快意。
    灭绝师太靠在桌边，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卑鄙小人！你们是何人？”
    “我们是谁，你还不必知道。”
    那武士走到灭绝面前，伸出手，轻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你只需知道，你的倚天剑，还有你们峨眉派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性命，从现在起，都属於我们家郡主了。”
    郡主？
    灭绝师太瞳孔骤缩。
    “原来是朝廷的鹰犬！”灭绝师太咬牙切齿，恨声道。
    “师太现在感觉如何？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这十香软筋散，乃西域奇毒，无色无味，一旦毒入经脉，便是大罗神仙，也休想再催动半分內力！”
    峨嵋眾弟子脸上，儘是屈辱与绝望。
    他抬起眼，目光却越过灭绝，落在了周芷若的身上。
    他缓步走近，在周芷若惊怒的双眼注视下，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那武士仔细端详著她倔强的脸，像在欣赏一件珍贵的瓷器。
    “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他鬆开手，用一块丝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声音里带著一丝玩味。
    “可惜我们郡主说了，要把你们完好无损地带回去，不然……”